云姝不是很能理解他突然说情话的点。
视频里嘭嘭乱砸的动静停下来，她看了眼顾行则，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屏幕上。
仍然闪烁着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模样，公主裙上大片的红色湿润痕迹，看起来很狼狈。
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现在从第三视角来看，他们三个惊魂未定，衣服上都还滴着酒的场景确实很像电影画面。
所以这就是看监控的人犹如看电影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在犯罪的原因吗？
越看，就越沉浸，已经从自己犯罪后那丁点的担忧中脱离出来，比他们还沉醉地，把这当做真的异世界综艺节目。
画面播到了他们等在电梯外的交谈。
云姝目不转睛地看着，手却举起来挡住了顾行则轻蹭的动作，告诉他：“那个时候，国内应该是晚上，所以监控外没有人实时等着。我们就那样等了很久。”
然后有人急匆匆起来回应了他们。
“这时候电子音后说话的人应该不是宁斯云。你有林特助，周京墨有左助理，那他也应该有个帮忙处理私事的人。”
她回想着见到过的那个人：“那个人戴着眼镜，头发只有上面一层有，耳朵两边都只有发茬，应该是特意剪的发型。他皱眉的时候喜欢撇嘴，嘴巴两边有很明显的纹路。你知道宁斯云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吗？”
顾行则摇头：“我和宁斯云基本没有交集，顾氏也没和宁氏合作过。不过我之前让人去查了宁斯云身边出国公办的员工，是有一个人，只是还没找到宁斯云把他打发到了什么地方去。交给警方可能会好一点，他们能光明正大搜查。”
“嗯。”她再回头，视频里讲起了头发虫的故事。
那是她逗宁斯云的，没必要看。她伸手戳了暂停，放出下一个。
顾行则问：“怎么不看完？”
“后面的没用。看看这个。”
第二个段视频比较短，是中央塔逃生那期的画面。
还是明显被截断过的，画面开始就是她坐在破旧旅馆外吃饭的场景。
“这一期叫中央塔逃生，你撞见宁斯云手机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这一期里的。”
画面里出现的不止一个人，但镜头的焦点都在云姝身上。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宁斯云对云姝越来越明显的偏爱。
“豆泡酿肉？”顾行则碾磨着这个有些熟悉的菜名，“专门给你准备的？”
视频里陆明珠阴阳怪气说着这道菜的来历，云姝却没多少高兴，把豆泡酿肉分出去，和那只绵羊玩具并排坐着吃饭。
“嗯。”云姝已经很久没吃过这道菜，都快忘了那味道。
她漠然说：“宁斯云总喜欢自我感动，我在古堡里多吃了几个豆泡，他就认为我爱这道菜爱得死去活来，每次都要提起。
其实每提起一次，就只是在说明他对我的了解仅限于表面，甚至装深情都没想过要多了解一点再来表演。太表面了，他可能觉得我是刚出世的傻子，分不清男人的把戏。”
就像她以前在病房里看见过的——
别人得食道癌晚期他提着牛肉干来，扑在病床上哭得多悲伤都改变不了他不上心的事实。
都是在自欺欺人。
顾行则又点了点她嘴唇：“他确实不了解你。你明明很懂男人的把戏。”
还会自己学了用来对付他。
说完他又看了眼屏幕里那只绵羊玩具：“就是那只绵羊？”
云姝知道他说的是周京墨送东西来的事，点头说：“嗯。那是在古堡里拿的，宁斯云说这一期可以选一个道具带上，我就带上了它。”
确实是带上，吃饭还要分心去把它扶正了陪着自己，一人一羊跟朋友一样。
顾行则意有所指问：“那拆了不觉得可惜？”
“那你给我捡回来重新装上？”
“……”他捏了下她的手背，“给你重新买一个。”
云姝没什么兴趣，看着那段视频差不多结束了，又去点开下一个。
这次的是第一期了，原始森林求生。
她靠在顾行则怀里，语气平缓下来：“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不男不女的电子音响彻上空，说着游戏的规则，和那九百万奖金的获得方式。
以局外人的角度再听一遍那段话，感受和当初截然不同。
“是不是很可笑？”她轻声问，“漏洞百出的骗局，我们却全都相信了，还为了那九百万明争暗抢的。宁斯云在外面看得大概会笑出声来。”
顾行则客观评价：“不至于。他特意挑了家庭情况相同的三个人，就是想利用贫富差距来把故事编得更真实点。对没见过的东西，听信别人的介绍，是很多人都会犯的错。就好比你们身份调转过来，游戏里的人是他，你告诉他山区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也会信，因为他没见过。”
“特意挑的我们三个……”云姝拎出这几个字，反复思考，“其实我也有想过，宁斯云为什么刚好挑选我们？家庭情况差不多，长得不差，这些细节都很严谨，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恐怕还能牵扯出来别的东西，”现在还没有证据，顾行则没有多说，“我让人去查了，不过还要时间。”
云姝再次“嗯”一声，平缓出了口气，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
顾行则看见，低头温声问：“困了？要上楼睡吗？”
“不用，”她还想看海岛那期，“第一期没什么好看的，看看第二期海岛，我在那里捡到了致璞电子的相机。”
顾行则就找出海岛那一期的视频。
这一期的画面色彩很饱满，海岛上的烈日让镜头都有些反光，拍出来的画面边缘有些模糊。
但里面的人尤其清晰。
顾行则能看清楚她对着海平面发呆头晕的表情，能看清楚树林里被楚肖钦抓住的那条蛇，也能看见她躲在树上时，大叶片遮挡着的困倦脆弱的模样。
直到黑夜降临，海岛上的暴风雨来了。
黑暗下奔跑的三个人慌张失措，在丛林里穿行着，豆大的雨让镜头都拍不清楚谁是谁。
“你在中间，”顾行则语气有些低沉。“被树枝绊了一下。”
云姝抬头看他下巴：“你分得清我？我自己都看不清楚。”
也早就忘了自己还被树枝绊过。
“你的腰和臀之间有很明显的曲线。”顾行则淡淡说。
“从背后看很明显。”
云姝一顿。
他确实从背后看过她很多次，那个姿势很得他喜欢。
她咬着下唇，没接这句话，继续看着视频。
暴风雨在快进下很快过去，消失在雨夜里的人又重新回到镜头里。
天光破晓，云姝站在高处，平静地张望遥远的地方。
狼狈的模样和有些泛白的嘴唇，却看不出虚弱来，顾行则的视线被那双眼睛吸引着。
谁都能看出来，她是怒火中烧。
“好了，”云姝冷静按下暂停，“就是这些。”
暂停在她最愤怒的时候，也算是个好的结尾。
她要花点时间重温那种感觉，以便明天能好好发挥。
顾行则握住她的手，吻过她的侧脸。
“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我送你去警局。”
“可能睡不着。还不如就在这里玩儿一晚上。”
她还问：“可以吗？我需要发泄掉一点兴奋。”
顾行则一滞。
片刻后，两个人紧紧缠在一起吻作一团，倒在宽大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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