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王!”
肥头大耳,身上带有明显野猪特征的妖族连滚带爬,一头栽倒在人皮营帐前,从它沾染的鲜血,以及有些不稳的气息来看,很明显刚刚经历过一次战斗。
并且还受了伤。
但上头的首领不会因此而体恤,甚至连面都不愿露,对其而言,下发给对方的任务才是关键。
是以单单冷声问了一句:“拿下这座城了吗?”
猪妖不愿回答没有,因为这会招来责骂与惩罚,但它又不得不摇了摇头,毕竟这是既定事实,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
如果它说谎,那么一旦真相败露,便会葬送自己的性命。
于是只能颤声辩解道:“大王!这城里供奉了个叫霓裳娘娘的神,很是厉害,我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只有我一人运气好,逃了出来!”
“您可要为俺们报仇啊!”
说话间,声泪俱下,仿佛在为惨死的同伴哀悼,但实际上,只是显得可怜,以免遭罪。
不过,营帐之中的大妖并不吃这一套。
“蠢货!”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莫名幽光爆射而出,好似一只势大力沉的弩箭,瞬息而至,还没等猪妖反应过来,便直接穿透了它的肩胛骨,将之钉在了不远处的京观上,血流如注,挣扎不已。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妖族的体质天生强横,即便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也仍旧生龙活虎,还有力气求饶。
一缕阴风吹过,营帐帘门自行掀开,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再一眨眼,才赫然发现,身前已然不知何时,立有一道黑影,气机诡异,不似凡类。
“你当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天真!”
“那人是故意为之,把你放走,带到这里来,想要一锅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言两语揭露了真实情况,待猪妖意识到自己成了带路党,已然猪头落地,当场横死。
手刃自己下属之后,黑影便转向空处,目光幽幽,却是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不必再躲了!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
想要擒贼先擒王,也得有这个能耐!
只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过了许久,也无人现身,就好像并非所说那般。
但无江自认为,他的灵觉绝对不会出错。
“呵呵,胆小如鼠,既然你不出来,我可要进城了!”
说罢,便张口一吹,呼出一股妖风,将自身裹挟,朝着城池的位置进发。
只可惜,刚走几步,便有一道神光乍现,劈开浓重妖气,如黎明分开黑夜,破晓将至。
“来的好!”
对方出手,正合了无江的心意,若是一直藏在暗中,反倒有些难对付。
他也没管被破开的妖风,当即瞳目大睁,视线往四周一扫,有灰光照耀而下,显然是施展了什么神通。
所及之处寸草不生,石碾成沙,就好似被什么猛毒之物给腐蚀了一般,表面满是细微孔洞,密密麻麻,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如此一番施为之下,便显出一道莫名虚影,这一神通似乎对其无效,不过也在无江意料之中。
毕竟本就不是什么玄妙至法,单单一记小神通,为的便是将敌人现形。
而当其暴露之际,便又有一道暗中积蓄了许久的煌煌神光自天中落下,好似晴天霹雳,顷刻而至,精准打在无江身上,令他皮酥肉麻,颤抖不已。
但,这声势浩大的一击,却并未对其造成多少伤害。
“雷法?倒是聪明,不过,也只是小聪明罢了!”
无江奋力一挥,身上漆黑法袍便自行炸开,显露出内里的事物,乃是一宝光隐隐的玉甲。
他得意一笑:“有这件玉电甲,雷法对我无用!”
这法宝乃是从一千雷城弟子身上夺来的,主金行引雷,免疫低级雷法,就算是高级雷法,也能吸收一部分威能。
放在人族修士身上,倒也不算什么,但如今却落到了像无江这样的阴妖手上,可谓是补全缺漏,如虎添翼。
毕竟,他最怕雷法了。
见无江硬抗神力雷电之后竟是毫发无伤,那道莫名虚影便改换了念头,大手一挥,又洒下几点金光,蕴有无穷灼热,显然乃是至阳之火。
不过,无江可不是什么任人打的沙包,对方频频出招,他也没有含糊,当即祭出一枚长有六眼的怪异头骨。
掐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便凭空催生出万千幽魂,密密麻麻,遍布四方上下,占据周天。
浑暗之力凝如实质,以至于那几团至阳之火刚一生出,还未燃起,便愈烧愈微弱,直至彻底熄灭。
“去!”
化解对方神通之后,无江再伸手一指,周身的无穷幽影便如同军士一般,听从将令,挥师北下。
大军倾轧而下,大势如雷滚,压得人近乎喘不过气来,心肺沉重,以至于天色大变,阴云密布。
而在这般浩大威势之下,蒙在莫名虚影身上的模糊遮掩也终于被拭去,显露出真身。
正是被离阳下放的秦霓裳,也即是所谓的霓裳娘娘。
“阿姐,我来助你!”
见她落入下风,一直跟在背后的语琴子自然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了出来,打算一同对敌。
“哦?还有一个?”
见状,无江不禁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不过在感知到语琴子的修为不值一提之后,他便没把对方放在心上,心念一动,幽影大军瞬息融为一体,凝出一浑冥漩涡。
见到这一幕,秦霓裳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若是她仍为元丹修士,对方自然不堪一击。
但在被离阳转变为了神明之后,一切都得重新开始,而信仰的汇聚,往往需要成百上千年。
刚刚那几道神通,已然是她的极限了,几年积累下来的香火之力瞬间耗费一空,却是没有伤到对方一根汗毛。
于是她叹了口气,劝道:“你快逃吧。”
“不用管我。”
“阿姐?”
闻言,语琴子愣了愣,有些不解。
倒是无江似乎看出了什么,不禁嗤笑一声:“这就没招了?我才刚刚开始呢。”
秦霓裳默不作声,像是引颈受戮,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突然间,她却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什么,复杂的心情,最终却是转变为了嘴角莫名的弧度。
这便让以为大局已定的无江,有些惊疑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