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诗意和传承
严告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她的眼前逐渐模糊,思绪布满了视线。弗洛伊德明显说进入了状态,没有发现严告已经走神了。这是她第一次走神,想了别的。
弗洛伊德还在说,声音逐渐将严告短暂的走神一点点拉了回来。
“……你看,在绝大部分人都很难顿顿吃,甚至吃不上饭的时候,你知道那些人拥有什么吗?山珍海味说不上,可对比我们来说,也差不多了。你去过富人区,你应该明白了一些,我只能说你看到的只是一些,而已,而已啊。想想四十多年前那会,当时!他们为了方舟号!他们和政府联起手来,是怎么样对我们进行残酷的剥削的,表面上好像是都是危机的问题,实际上还有他们的压迫,然后迅速渗透到社会各方面,于是就变得复杂了。
“还有个野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官方的印证,是说方舟号可以承载的人数的,方舟号可以容纳的人数,他们可是计算好了的,在必须的最低人数上,我爷爷搜集到的消息,大概是在300人左右,200人到300人左右是最完美的,但是官方报出来的是一千还是多少,后来随着技术进步,更改了几次数字。”
“这野的可靠吗?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那肯定是越少是越好的,方舟号上的生态循环系统不可能一直超负荷运转,会崩掉的,他们当然没有把我们这些人算进去,也不可能算进去,方舟的意思就是有钱就能登上方舟号,当然在那条路上,充满了竞争、杀戮和死亡,你懂吧,他们竞争的所有人必须越有钱才行,只要踏错一步,就没有资格了,万劫不复,勒维尔集团就是这么发家起来的,看看他们,现在又搞数字生命了。
“嗯……那会就相当于,我们穷尽所能,舍弃性命为他们建造了方舟号,然后他们自己掌控方舟号,然后,逃跑!我们在地球上,哪儿也去不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然后在太阳氦闪的时候,把我们都蒸发掉!当时他们话说的很好听,非常的好听,甚至都能把人感动哭的地步,但是人们就从来没有想过另一条路,这条路从中华来,融汇了你们所有的美好,文明的底蕴,再加上毛主席的光辉!这才有的移山计划!在世界一片大乱的时候,团结了能团结的方方面面,这是毛主席当年说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弗洛伊德说到这里卡了一下。他说到毛主席的时候,眼中总是流淌着火焰,在那盏打开的台灯下,眼中放出光芒。
“还有,我爷爷用几句话说……你们内部也有斗争,还有就是那些你说的想变形的有钱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反对移山计划的,而且是极力反对移山计划,而且理由也说的好听,似乎是理性,似乎是现实,但仔细一想,他们有他们的目的。像那些说得好听的,现在也一样,我不知道那个勒维尔怎么说220t的,我估计也是一堆好话吧,但是现在这里富人区的人,他们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会说,我们已经将我们的爱宠喂饱了,我们多么努力啊!我们是充满了爱心和责任的!”
“是啊,他们好贱啊!贱透了!”
严告完全能够明白弗洛伊德说的,她对这种人更是痛恨的。希伯来特·勒维尔就是这样的,他说得很好听,让人无法反驳的那种好听。她向后靠的动作又出现了,但很快就收了回来,将身体靠着桌子。
弗洛伊德愣了一下,明白了,起身找来自己的被子。
“这是我的被子,给你垫在背上,这样舒服一些。”
“不用了吧,我这样就行。”
“别跟我客气,我不知道你的行程,但是你也要休息的,你在外面转了大半天了,你一定是疲累的,绝对是需要休息的,其实,你还可以躺在我的床上休息。我还没问你,你有住的地方吗?”
“还没,还是要爱丽莎来安排,我还没联系她。我就这样靠着吧,舒服多了,不用收拾床了。”
弗洛伊德的床上很干净,一个床垫,一个床单,一个枕头,两本书,什么都没了。他还是过去收拾了一下,拉平了床单,整了整枕头和床脚。
“好吧,在这件事上面,还是让爱丽莎为你找住处吧,不过,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我认为爱丽莎就是我说的那种人,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她,也没听过她的名字,但是我和她之间就是对立的,她不同情我们,而且还要践踏我们,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在他们掌控着地下城的时候,可以随便就找到很好的这个……住宿的环境,你可以见识一下的。”
严告靠上弗洛伊德被子,舒服了很多,长出一口气。
“谢谢,我会去见识的,我会更加留意的,怎么……我一直闻到有一股酒的味道,这是……是谁在喝?”
弗洛伊德赶紧摇摇头。
“哈哈哈,当然不是我,那东西我也是尝过的,不好喝,真不明白有的人为什么要喝酒!酒是我父亲喝的,我父亲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现在……难受嘛,难受的时候喝一口酒,其实不管用,但是他觉得管用,楼上这一百多层很多人都喝酒的,买不到毒品和药品,买不起毒品和药品,但酒是可以买到的,而且可以长期喝,也就劣质的那种,可能有点效果吧,那东西便宜的很,比水都便宜些。”
“这样了还喝酒?那么喝酒,身体受不了的,一定受不了的,这不就是……呃这个,这时候还卖酒不就是落井下石,给人雪上加霜嘛!我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小铺子里,没有见过几次酒,酒是限购品。”
弗洛伊德坐了回去,说:“没辙,这也跟文化有关系吧,糟粕,你们的词是真好用啊,那么喝酒就是糟粕,一些以前几十年甚至更早就开始的社会习惯,这种习惯常出现在社会下层人身上,尤其是穷人,他们就觉得世界就是这样,危机前是,危机后还是一样,没有改变的,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一部分人只能靠喝酒,靠猛烈的酗酒来排遣发泄,用来忘记痛苦和忧愁。所以,现在就这样,这些烂糟粕一直在,李白有一句诗是对的,你知道李白吗?是李白吧。”
“对对!是李白,你还研究诗呐?”
“没有,没有,不能算是研究吧,大概我是在努力去理解,去品味吧,我来说一句,你听啊!”弗洛伊德清了清嗓子,开始以惆怅的声色来诵读,“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哎!这个这个,发音很准!你在哪儿看到的?”
“这个!就是这本字典,字典后面几页是诗词。”弗洛伊德翻开后面的几页给严告看。结果掉下来几页,在他们面前晃晃悠悠飘下,落地。
严告弯腰捡了起来,抓在手中的那一页正好是李白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她还没到学这首诗的时候,但是这句诗词她是听过的。
“有些诗看不懂,品不出,我体会不到诗中表达的某些情感,还有一个词,是叫‘立意’吧?这首诗里面有一句‘欲上青天揽明月’,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觉得啥,刚刚认字那会,读懂了也体会不到那么深,后来再看,才发现一千多年前,两千多年前,你们的现在和过去是站在一起的,呃……我表达的不对,我的意思是中华文明一直没有断,还有……啊好吧,我表达不出来那种‘意’,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明白的,就像是逐月计划启动的时候,那个‘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你们的魂,你们的意,一直是团在一起的,血脉相连贯穿几千年,啊呀……我真是向往啊。”
房间中安静了片刻。
“但是,你比我体会的更深刻呢,客观的来说,我还不如你呢,我可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你总是在夸我,我非常开心,哈哈,诗词真是厉害,逐月计划启动,那句诗翻译过来只能是字面意思,让我们听,那不就是一句废话嘛!我母亲当时就说是废话一句!谁不知道今天的人没见过以前的月亮呢?谁不知道今天的月球照曾经也照过以前的人呢?对吧,可就是短短几个字,有一种特殊的韵律和情感,一种有当时的时间和环境的节奏在诗中的感觉,读诗就仿佛在和历史对话。我就不行了,不跟我说话。”
严告笑了,弗洛伊德也笑了。短暂的笑过后,弗洛伊德喝了一口水。
“说回酒,酒精无法击败病毒,不然这麻烦早就过去了,这里大概人们都很相信,即便酒精无法击败病毒,但也能够预防,喝身体里,就是预防身体了,不喝放在外面,就是预防房间了,要我说有用的话,可能就一点点,忽略不计的那种,实际上还是要人们买,说来说去还是要钱!有时候怎么能说这是为人们好呢?有些人还说能买到酒就已经很幸福了,过一天算一天。
“别人都觉得这天经地义,买不起就去抢,也天经地义,还是我刚才说的,要么就是被剥削,要么就是抢了之后被判罪,进监狱被剥削,不过在我看来,抢,如果是群体性的举动,结合环境来看,那这就是一种反抗了,那就必然意味着有社会矛盾。不过这种行为我觉得很多时候是绕过大脑思考的,简单来说,像是游行,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为了第两百种性别就要上街游行,四十年前就这样!五十年前也这样!你敢相信吗?”
“第、两百种……性别?”
“是啊,快乐一百年很随便,怎么开心怎么来,就……我想是什么性别就是什么性别,快乐一百年从欧美开始,烧了一股邪火,容易被点燃的都着火了,麻烦得很,想一下,其实是那些资产阶级者在竞争呢!但是游行这种集会,只是统治精英阶层的一种谎言和麻痹,因为一直没什么效果,游行能改变不平等的法律吗?游行能代替子弹吗?游行能改变社会制度吗?不行啊,所以不如去抢。”
严告重重缓缓地点点头,将这些话放进脑子里使劲转。
“你懂的好多啊!……真厉害!”
“你又夸我,让我感觉很荣幸,可大部分的,我就是重复我爷爷写下的话,还有一部分是来自我父亲,我现在只是一个简略的描述和总结,再加上我个人的一点认识和经验的总结。像是在2044年,太空电梯危机后紧跟着就是全球性经济危机,我爷爷不写下来上哪里去知道呢?主要是移山计划可行性验证成功了,才掩盖了危机。不过,我说的这些东西,你能够理解吗?或者是有不赞同的地方?又或者是不相同的观点?”
严告仔细想了想。
“不不,没有,我认为你的所有对事情或者对某些东西、事物的描述,都是合乎现在社会的、世界的运行逻辑的,再多的我还不明白,但仔细想了想,就是对,反正也符合我的认知的逻辑,只不过你说一些事实超出太多了,我接受还需要一个过程。
“但是吧,这些我也明白一些,可能让我自己说,说不到点上,没有办法融会贯通,有些事情,我们那地方也有,我也是听过的,甚至是见过的,只不过你说的更加刺激我的大脑和眼界,像是当头一棒,又给醍醐灌顶,需要时间去消化,我感觉……世界清晰了很多,嗯……是这种感觉。”
弗洛伊德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
“你继续给我说说吧,大概是这些年的,近几年的,这地下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大概的各方面,我想知道。”
“好,反正我说的大概也离不开这些。”
弗洛伊德看着窗外非常近的对楼窗户,从一堆想要说的内容之中找到了,想到了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