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听不见车里的声音,但看江苑的表情,心头的奇怪越来越深。
江苑和哥哥?
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不过一旦开始怀疑,有一些小细节就会戳进脑子里,好像也不是全无踪迹可寻。
但如果是真的......
以哥哥的个性还有爸爸的态度,江苑应该会很难。
她微微叹一口气,又想到苏念。
怎么她们三个人的情路,都这么曲折。
她想着,要找个机会跟江苑谈谈,问问她的意思。
如果是真的考虑清楚,她当然是全力促成。
车内。
江苑听出男人在她家里,咬了下唇,想发怒又习惯性隐忍下来,“你撬我锁了?”
上官景羡坐在沙发上,长腿伸展着,懒洋洋道:“我进门需要撬锁?”
“那你怎么进去的?”
“昨晚一个醉鬼告诉我的密码。”
江苑耳朵一热,男人说的醉鬼就是她。
她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喝了点酒,什么都往外说。
回家得立马改密码。
江苑平复一下心情,“那你也不能随便进我家。”
上官景羡一本正经道:“我来拿衣服。”
江苑被他的理直气壮无语到了,“你就缺这一套衣服?”
“对啊。”
江苑:“......”
“江苑,怎么不叫我少爷了?”
江苑一下默然,想到昨晚酒后的放肆,脸瞬间红到脖子跟。
“昨晚在床上,你可是叫了我58声少爷......前面声音挺大,后面都是哭着叫的,别说——”
男人挑了挑眉,声音隔着话筒格外暧昧,“后面叫的声儿,还挺好听。”
江苑急得差点结巴,“你、你不许说了!”
昨晚虽然是喝醉了,但也不是全无记忆。
现在被男人一提醒,她脑海里一下子涌出,男人昨晚在上面......俯视着她时,性感的汗滴顺着沟腹烫到了她身上。
太疯狂了......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耳朵滚烫,急着道:“我早上不是跟你发信息说过了,昨晚......是意外。”
“我没看到,你回来解释解释?”
江苑:“......”
她已经恨不得把昨晚的记忆都抹掉了。
她敷衍道:“我在外面吃饭呢。”
“和谁在外面?”
“和小溪......”江苑终于被迫说出口。
上官景羡听到是明溪,郁闷的心口松了松,“行吧,好好吃。”
江苑见搬出明溪好使,不忘叮嘱他,“麻烦您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
听到对面又恢复疏离的语气,上官景羡皱了皱眉,‘啪嗒’一声就给挂了。
江苑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沉默了一瞬。
果然还是少爷脾气。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抹不去保姆的女儿,这个标签。
......
明溪进门后,有服务员带领她上楼。
火锅店是北城的高档火锅店,全是包房,没有大堂,隐蔽性极好。
她跟在后面上楼,前面服务员走着走着突然说了句,“先生晚上好。”
明溪抬眸,骤然就看到傅司宴那张英挺的脸。
瞬时,她的心脏‘咣’一下,停住了!
显然男人也看到了她,深潭一样的漆眸里,都是冷然。
两人视线相触,明溪有一瞬就差点要将脑子里那个问题,问出口。
那就是温颖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对她很重要。
可以说,会直接颠覆这个男人,在她心中所有的形象。
可男人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就收回视线,仿若面前只是一个陌生人。
随后,他迈起修长的腿,准备离开。
明溪手微微僵住,直到服务生叫她,“小姐?”
她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服务生前面,男人跟她们好像是同一个方向。
火锅店装修很别致,包间和包间之间,有点距离。
明溪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剪裁得体的西装在他身上绷出性感的弧度,但她却恍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又瘦了些。
本就清冷的身姿,有一丝落寞的寂寥。
忽地,明溪笑了。
这好像,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你看,他连跟她打招呼都不想,或许有些事,没必要问了。
就这样陌路,也挺好。
“司宴。”女人纤细的手臂挽住了男人,“菜都烫好了,一起吃吧。”
空气仿佛一下按了静止键。
明溪迈开的腿,陡然僵住。
傅司宴并不喜欢吃火锅,如今竟会陪着温颖来火锅店,想必明天又是秀恩爱的头条报道。
温颖感觉旁边男人散发出来的寒气,快将她冰封了,但她依旧万分自然地挽着。
她就不信,傅司宴会当着这个女人的面,甩开她。
果然,傅司宴并没有甩开她,反而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好。”
转身,就要走。
温颖如何能让,脚步顿住,像是刚发现走道上的明溪。
“明小姐?”
她声音惊讶,往前走了一步:“你也来吃火锅?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温颖语气很热情,但明溪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刚刚她在挽住傅司宴手臂时,眼角余光就已经瞄到她了。
现在叫住她,无非是为了炫耀。
不过温颖这张脸真的让她很惊讶,以前的温颖谈不上美得让人惊艳,但也不难看。
再加上各种名牌加身,至少也是大方温婉,很有气质的名媛模样。
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整张脸蜡黄蜡黄的。
脸上扑的粉快掉下来了,仔细看还是没盖住那些黄褐色的斑点。
跟那天新闻里看到的,完全判若两人。
新闻里像是开了美颜滤镜,现在想想首家媒体就是傅氏旗下的,自然要给未来老板娘开绿色通道,美化一下。
不得不说,怀个孕让温颖像变了个人。
明溪没什么兴致去做他们两人秀恩爱的观众,淡声道:“不用,我有朋友。”
明溪眼底的讶异,没逃过温颖的眼睛。
她挽着男人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这一刻温颖的眼睛,像是浸满了毒汁的毒蝎子。
特别是看到明溪那张像是剥开的鸡蛋壳一样,娇嫩漂亮的脸蛋后。
那股子嫉妒的恨意,从眼底直达心底。
为什么她怀个该死的孕,就把自己搞得这么丑。
都怪肚子里这个怪胎丑东西,吸食了她的美貌。
还有面前这个贱人,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就是故意出来勾人。
可明溪现在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也没心思想别的。
特别是当她看到,男人并没有推开温颖,两人相挽和她对立后,心里只觉得恶心和反胃。
上官景羡说上次呦呦和红姨的绑架案调查受阻,好不容易找到跟歹徒有瓜葛的混子,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被律师带人来搅黄了。
后面,就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顺藤摸瓜,他查出那次的律师,跟傅氏有关系。
其实明溪心里早有定数,当初绑架案温颖绝对参与了。
不然文绮怎么会知道绑架犯所在的地点?
肯定是她答应了温颖的条件后,得来的交换。
现今,她见不到文绮,绑匪的线索又中断。
明知的坏人,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全是托了旁边男人的福。
倘若他不想,是谁也别想动他保护的人分毫。
不适感堆积起来,明溪脸色苍白地想离开,却被温颖伸手拦住。
“明小姐,上次在你那定的礼服,我中午时已经确认了效果图,你收到了吗?”
明溪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事。
当时温颖付定金更多是为了羞辱她,所以回去后,温颖没有确认效果图,也没有其他回复。
这事便被搁置了。
如今这个羞辱变成真的了,温颖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故意说道:“婚纱我去年就定制好了,你就给我做两件便服,留着蜜月时候穿,还有呀,给我先生也做两套,可以吗?”
明溪听了有些发怔,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男人。
她不信男人不明白,温颖让她去做这个衣服,只是为了羞辱她。
温颖也转脸笑眯眯看着傅司宴,说:“司宴,明小姐设计很不错,让她帮你做吧。”
傅司宴眸底一片冰凉,话到嘴边突然转了口,淡淡道:“这些琐事,你决定就好。”
呵......
没有意外。
她不该抱有希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锅店里的恒温空调坏了。
明溪觉得藏在衣服下的毛孔都立了起来,冷气入侵让她感觉到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既然如此,他们做得出,她为什么不能。
送上门的钱不赚,是傻子。
她眸光坦荡回看两人,没有一丝躲避道:“可以,稍后我安排助理跟你约时间。”
“不打扰二位了,用餐愉快。”她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说罢,抬脚往前走,没有半分停留。
温颖不知道还想说什么,竟然又伸手去拦,却被傅司宴一把拽住。
在看到傅司宴拽的是她的手后,温颖瞬间就乖觉了。
脸上还露出甜甜的笑容,很想明溪能回头看她们一眼。
但明溪迈出的脚步从容坚定,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
温颖失望极了,但很快又被别的情绪填满。
她的手正被男人紧紧握着,这是多大一步突破啊。
就连她刚刚鼓足勇气,也只是敢虚虚挽他的手臂,不敢真的碰到。
“司宴......”她柔情款款地叫他。
男人虽然握着她,却并没有看她,一双漆冷的深眸,紧紧盯着前面。
前面明明空无一人。
正当温颖奇怪时,很快,她就不能思考了。
因为男人的大掌正越握越紧,温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得意的脸,一瞬疼到变形,惊声痛呼,“司宴!”
男人目光沉静,仿佛没听到似的,那双手像是铁钳,攥得温颖豆大的汗从脑门滴下,脸色也越发扭曲难看。
“......司宴。”
她几乎要痛哭出声,哽咽道:“好疼,松开。”
傅司宴这才垂眸,冷冷回应一句,“有人在拍。”
但手上的力道是一点没减去,拉着她,健步如飞。
温颖瞬间不敢哭了,努力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但手真的太疼了,五个手指挤压到变形,要被废掉的感觉。
她有苦难言,却还要极力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终于,到了包房内,房门关上的瞬间,男人一把甩手松开。
温颖踉跄着扶住椅背,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右手的五根手指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男人站在原地不动,顶上死亡光线打在他脸上,那张脸依旧英俊不凡。
只是那表情,对现在的温颖来说,像是索命无常。
她周身的寒气都被逼出来,看男人一眼,就有站立不稳的感觉。
傅司宴垂眸,很低很哑的声音:“温颖,很喜欢玩花样?”
温颖心狠狠一跳,极力抑制心虚,面色如常道:“司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傅司宴见她装傻,眸色愈发变冷,“我有没有让你不要招惹她?”
温颖心底酸气四溢,委屈道:“我没有......我刚刚只是见到有记者蹲守,才去找你,我真的不知道明溪也在。”
而且她不过就问候了几句,怎么就叫招惹了。
“不知道?”傅司宴冷冷扯唇,“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
“你真的误会了,我是在之前有跟她定礼服,准备出游穿,因为一些事搁浅了,这次觉得正好可以用上,才会......”
“啊!!!”
温颖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脸,尖叫起来。
“啪——”
一个瓷碗擦着她的脸,狠狠摔在玻璃转盘上,发出‘哗啦’的碎裂音。
“收起你的小心思。”
傅司宴根本不想听她说话,唇角挂着冷笑道:“这个交易,你不想再继续,现在就可以滚。”
温颖表情瞬间变了,慌张的就想去扯男人的胳膊。
却在快触及到时,在想到刚刚的疼痛后,又怯怯收回手。
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辩解和眼泪通通都没有用,索性就不再装了。
“司宴,是你答应给我一个婚礼,那么婚礼前我扞卫我的主权,有什么不对呢?”
她一派自得的表情,脸色转变之快,让人咋舌。
这才是真正的她。
“再说,作为交换,我答应会让查尔斯家族解除对明溪的追杀,还会在婚礼后帮你找到解药,这些条件不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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