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林秋儿的预料。
“看!有馒头,他们有好多大馒头!”一个孩子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这一句话,让被饿疯了的孩童们,两眼闪烁着对食物的渴望,不顾一切地向马车扑来。
而远处,那些步履蹒跚、面容憔悴的难民们,听到这声呼喊,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前赴后继地朝马车涌来。
“秋儿,快!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林南夜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紧握缰绳,双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连续几鞭挥下,马儿吃痛,四蹄生风,硬生生在人群中撕开一道裂口,疾驰而去。
而林秋儿和林南月所乘坐的马车,却因林南月的不忍伤到围着马车的孩童,落后了一步。
林秋儿望着那些围拢过来的孩童们,还有不远处跑来的难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犹豫间,马车已被汹涌的人群紧紧包围。
他们相互推搡,甚至不顾一切地伸出手,试图扒开阻挡在他们与食物之间的每一道屏障。
寒风中夹杂着雪花,难民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疲惫与绝望,一张张因寒冷而显得惨白的脸,满是狰狞之色。
“啊啊啊……滚开!这是我们的粮食!”林力怒吼着,声音满是愤怒。
他粗壮的身躯猛地一撞,将半个身子已探入车厢的难民们硬生生地撞了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然后戛然而止。
\"别挤了,求求你们,别挤了!\"
人群中,一个微弱而绝望的声音在奋力呼喊,却显得那么无力。
然而,对食物的极度渴望如同野火燎原,吞噬了难民们心中残存的人性,他们的眼中只剩下那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馒头。
林南夜紧握着手中的缰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尽管寒冷刺骨,但内心的紧张与焦虑却让他感到燥热难当。
看到局势已经失控,林秋儿握了握拳头,呼出一口气后迅速抽出腰间的鞭子,转动手腕,一下接着一下抽向四周围着的灾民。
“啊~不要打我,好疼啊。”
“求求小姐给一个馒头,让我们活下去吧。”
有人哭泣求饶、求施舍,自然也有人恶向胆边生。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大伙儿一起上,他们才三个人,咱们只要把他们解决了,这车上的粮食就都是咱们的!”
“一起上。”被鼓动的人,一起朝着林秋儿和林南夜扑来。
林秋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她不再犹豫,收起长鞭。
然后身形一闪,如同轻燕掠空,脚尖轻点间带起一道道残影,精准无误地踢向围困马车的难民们。
原本紧密的包围圈,在她的攻势下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菊花,难民们纷纷向后倒去,撞得后面的人踉跄不已,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林秋儿趁势用脚轻轻踢了林南月一下,焦急地大喊,“四哥,你还在等什么?快走啊!”
林南月这才如梦初醒,手中马鞭猛地挥下,本就焦躁不安的马儿感受到疼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四蹄腾空,奋力冲出了重围。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将那群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难民们远远甩在了后面,林南月这才缓缓停下了抽打马儿的动作。
车厢内,林力一边嘟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馒头归置整齐。
随后钻出车厢,对林南月说,“四少爷,这驾车的活儿还是交给小的吧。免得到时候您再心一软,又把咱们的口粮都散出去了。”
林南月闻言,嘴角抽了抽,负罪感再次涌上心头。
将缰绳递给了林力,林南月转身钻进车厢,就撞上了林秋儿那双冷若寒星的眼睛。
他不禁低下了头,心中满是愧疚,“小妹,我……我错了。”
他明白,若非自己的一时冲动,他们本可避免这场不必要的麻烦。
林秋儿望着他,心中的怒气与担忧交织,强忍着情绪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错在……不该轻易将馒头拿给那些孩童。”
林南月思索片刻后回答,但语气中仍透着几分不确定。
林秋儿的眸色变得冷淡,轻轻摇头,“仅仅是这个吗?”
林南月闻言,一脸茫然,不知道除了这个,自己还有哪里错了。
正在此时,车外传来林力兴奋的喊声,“小姐,前方是三少爷的马车!”
这一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闷,也让林南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秋儿迅速掀开车帘,只见不远处,林南夜的马车静静停在官道上。
他站在马车车顶,焦急不安地踮脚看着这边。
等到两辆马车一靠近,林南夜飞跃过来,一把拉住林秋儿,上下仔细检查,确认她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妹,你没受伤吧?”他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林秋儿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望向前面,“我们得赶紧赶路。这里离川仙府府城还有两三百里的距离,但已经难民如潮,府城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
说完,她转身看向林南月,叹了口气说,“三哥,你路上多教教四哥。世事复杂,不要再凭一腔热血行事。”
林南夜闻言,苦笑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清楚四弟单纯而固执的性格,很难改变。
但望着林秋儿满含信赖的眼神,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给四弟好好上一课才行。
林南夜把林南月拉回了自己马车上,林雪明一看林南月沮丧的表情,就识相地下车跑到林秋儿他们这边。
接下来再遇到难民队伍,再也没人敢发善心,反而是加快了速度,疾驰而过。
不到两日时间,他们一行人就抵达了迷量县城。
只是此时的县城外,搭了好几处施粥的棚子,棚子外难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领救济的粥和馒头。
本打算在县城休息一晚的众人,见到城外的这一幕,立刻打消了想法。
几人商量后决定,由林秋儿带着林雪明和林声进县城买些干粮,顺便打探下最新的消息,就继续赶路回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