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乾王终于允许青阳子和李文返回馆驿。在回馆驿的路上,李文欢快的蹦蹦跳跳,仿佛还沉浸在被封赏的喜悦之中。
青阳子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怒斥道:“你现在已经是位列九卿的高官了,如此轻浮的行为成何体统?将来如何约束你的手下?”
李文却似乎并不在意师父的责备,依然笑嘻嘻地说道:“师父,您别生气嘛。我这不是高兴吗?再说了,我接下来不是要假扮商贾吗?商贾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了乾王在朝堂上的表现,于是兴奋地对青阳子说道:“师父,您说这乾王是不是真的雷厉风行啊?刚才他在朝堂上下令全国奉行节俭,女子不得佩戴金银首饰,平民没有功劳的只能吃素,有功之臣和官员每日也不得吃超过两种肉。而且上至大王、后宫都要一律执行这些规定违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您说这乾王到底有多厉害啊!”
青阳子回头望了望已经远去的王宫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唉!我观乾王这个人鼻高而钩,就像鹰嘴一样眼窝深陷,而眼珠明亮恰似鹞隼一般。这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鹰鼻鹞眼之人。而且他说话的声音像豺狼一样,这说明他刻薄寡恩而且心怀虎狼之志。当他需要别人帮助时会表现得非常谦卑,但一旦得志便会翻脸不认人,甚至可能会加害于你。所以我们师徒一定要小心谨慎啊!”
“反正我们功成名就后就走,到时候想留也留不住咱们。”李文轻松地说,一边心里盘算着,国库归自己调用,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想着,自己若能偷偷攒下一万金,那可就足够吃上十几辈子了,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青阳子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哎!其实无论是诸国联军还是什么,这些都是权谋之计,治标不治本。诸国那帮笨蛋只知道耍弄这些小伎俩,却不懂得变法图强、富国强兵才是正道。他们早晚必被乾王所灭。你我师徒不过是要搭这条顺风船而已。依我看,多则二十年,少则十年,乾王必能一统天下。”
李文听了师父的话,心中更加敬佩不已。他恭维道:“师父高见!您是这条船上的舵手,指引着我们的方向。而学生我就负责观察海上的风向,确保我们一路顺风。没有咱们师徒俩,这条船还真不一定能开到哪儿去呢。”
说着,师徒俩在车上大笑起来。
两个月后,乾国迎来了第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持续了整整两天,天启城内积雪堆积,厚达两尺。这场雪让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宛如冰雪王国。然而,对于李文来说,这场雪却让他焦虑不已。
李文已经忙碌了两天,每日里抓耳挠腮,寝食难安。原来,他在东城设立的靖天司已经准备就绪,万事俱备。乾王更是亲自题写司名,以青阳子的着作《靖天武备》命名,彰显了对青阳子师徒的器重。本来李文与徐华约定好了,一同去挑选有能之士加入靖天司,可如今大雪封路,他们只能被困在屋中。
正当李文焦急地等待雪停时,韩布忽然跑了进来,叫道:“师兄,又新来了一批女奴,你去看看吧。”青阳子的其他几位徒弟抵达天启后,施澄被封为千人将,而三弟子仇荆、四弟子韩布则都成为了大夫,跟随在李文身边办事。仇荆正在培训人员,而韩布则常在李文左右。
听到韩布的话,李文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去选吧,我有些累了。”实际上,这段时间李文一直在挑选美女,但自从见了乔珺之后,他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韩布见状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心中暗自窃喜。挑选美女这样的美差事,谁不愿意干呢?他兴冲冲地去了女奴的住所,准备好好过一把眼瘾。
李文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心中却又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女子乔珺。她的美貌无法用言语形容,国色天香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美,带着一种幽怨的气质,令人感伤,让人心疼。她美得让男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杀人放火,国破家亡也在所不惜。
李文突然想起,乔珺还精通萧韵,这得益于她曾经担任过县尉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犯法,这个美丽的姑娘又怎么会流落到自己手里呢?想到这里,李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过。他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天下最恶劣、最无聊的事情。这样的姑娘,应该留在自己身边,得到更好的照顾和保护。
“先生,您有心事吗?”徐华突然闯了进来,风风火火地问道。他一向是个急性子,走到哪里都是雷厉风行的。
李文被徐华的话打断了思绪,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回答道:“大王授命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们却还没有任何行动,实在是惭愧啊!”李文向来心思缜密,除了在师父面前偶尔会流露出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外,他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以兢兢业业的。
徐华听了李文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人员训练都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说没干什么?你不是约我去外地挑选有能之士吗?现在就走吧。”说着,他就拉起李文的手,准备往外走去。
李文微微皱眉,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忧虑地说:“雪势太大了,恐怕不宜出行。”
徐华却满不在乎地指了指外面,说:“看,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辆高轮马车,只要先生你不怕冷,咱们就能顺利出发。而且,外面的雪已经渐渐小了,路况会越来越好,出行绝对没问题。”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李文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出门查看。果然,一辆雄壮的高轮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靖天司外,车轮高大威猛,直径足有六尺多。两尺深的积雪只淹没了车轮的三分之一,显然这辆马车是为雪地行走而特制的。李文兴奋地跑回屋内,迅速取来一件厚实的羊皮袍披在身上。
“咱们这就出发!”李文跃跃欲试地说道。
马车一驶出靖天司的街道,寒风立刻夹杂着雪花和枯叶劈头盖脸地袭来。李文只感觉寒风刺骨,忍不住恼怒地瞪了徐华一眼。而徐华却似乎很享受这种风雪中的感觉,他手里的缰绳抖得如同花朵般绽放,嘴里还哈哈大笑着。
李文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义兴县,位于天启城西七十里处。”徐华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行军中的果敢与决断。“对了,为什么不挑选一些修士呢,我乾国大大小小炼炁的宗门也有十几个。”
“炼炁修士大多孤傲,而且身上的修炼气息很容易暴露,所以还是找些不引人瞩目但是有一定能力的人。”李文边搓手边说道。
“原来是这样,先生确实思虑周全。”徐华点点头。
“那咱们吃了午饭,再出城吧。”李文抱紧肩膀道,真冷!要是不吃点东西,半路就会冻死的。
“好哇!西城门正好有家饭馆。”徐华不由分说地一撒缰绳,马车便在雪路上飞驰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便抵达了天启城的西门外。远远地,他们就看见护城大河的桥边一家饭馆的招牌在风中摇曳,似乎在向他们招手。
李文和徐华走进了这家桥头饭店。老板一见是两位衣着华丽的官员光临,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李文环视四周,然后问道:“贵店有哪些肉食供应?”
“回禀大人,小店今日有新鲜的鹿肉和牛肉供应。”老板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一样来一份吧。”李文说道。
老板点了点头,又笑嘻嘻地问道:“二位大人是在一张桌上共进餐食,还是分开用餐呢?”
“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李文皱了皱眉,回答道。
老板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语气却多了几分严肃:“如果二位大人选择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那请务必不要吃对方的肉。”
李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老板不要再说这些繁文缛节。他知道乾王最近下令全国节俭,每人每日不得享用超过两种肉类。徐华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全国都在为你攒钱呢,你还挺不耐烦的。”
李文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坐下。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的食客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他凑到徐华的耳边,小声说道:“过一会儿,咱们用背对着他们坐,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咱们桌上到底有几种肉了。”
徐华听了他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老板已经将香气扑鼻的牛肉、鹿肉和麦囊送了上来。李文看着眼前的美食,真是饿坏了,他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仿佛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徐华似乎并没有动筷子,于是示意徐华吃自己的牛肉。然而,徐华却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文见状,索性将筷子伸向了徐华的盘子,想要夹一块鹿肉尝尝。可是,徐华却急忙用筷子将他的手隔开,同时向外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周围。李文回头一看,只见饭店里的食客们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们俩,那神情极其认真,仿佛要从他们身上挖出金子来一般。
李文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他们为什么这样看咱们?”
徐华低声解释道:“咱们是食肉者,在这个节骨眼上本来就够显眼的了。你看其他人,他们都只能吃素,因为乾王的法令规定每日不得食用超过一种肉类。咱们要是不遵守法令,被人家发现了,他们马上就会去报告官府。到时候,咱们可就得剃光头发受罚了,你看你丢不丢人?”
李文听了徐华的话,依然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可咱们是官员啊,他们敢这样对咱们?”
徐华苦笑道:“乾法才不管你是谁呢,就算是我们家历代都是将军,那又怎么样?酒还不是得偷着喝。快吃吧,吃完咱们赶紧走。”
“哎!”李文深深地叹了口气,“乾国就像一个大军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战争息息相关。乾国的人们,生活得如此压抑,如此不自由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他知道乾国的强大足以统一天下,但他却无法预知这个统一的后果。如果乾王真的把全天下都变成了一个大军营,那该怎么办?
徐华看着李文,他的表情显得轻松而自信,作为军人的他,对于国家的现状有着与李文完全不同的看法。“你还没真正去过军营呢,尊师所倡导的军法司已经开始筹建了。”他微笑着说。
两人的饭还没吃完,突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饭馆的宁静。五六个人涌进了饭店,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有两个身穿制服的解差,一个穿着褐色囚衣的犯人,还有四五个气势汹汹的校尉。
一个高个的校尉大步走到老板面前,大声地命令道:“老板,快拿些麦囊、青菜来!我的兄弟们要上路了,得让他们饱饱地吃一顿。等到了北岭关,可就什么都没了!”
其中一个解差催促道:“项尘,你赶紧吃,别耽误了时辰。”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李文突然感觉“项尘”这个名字在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囚徒身材魁梧,双臂长得几乎过了膝盖,手背上青筋暴起,宛如老树盘根一般。李文瞬间恍然大悟,这不是前两月传递谏书的那位校尉吗?
此时,项尘也发现了李文,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惭愧和无奈。李文对他的印象原本就不错,见到他如今的境况,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走过去,关切地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不解。
项尘低着头,默不作声。刚才那个为项尘点菜的校尉朋友接口道:“还不是因为逞强!我这个兄弟就是这样,争强好胜,不肯服输。将军要和他比箭法,看谁能射中七十步外的铜钱,赌注是千钱。可将军输了却耍赖不给钱,他气不过,失手把人家的锁骨打断了。”
“你能射中七十步外的铜钱?”李文惊讶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百步外都可以。”项尘低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豪和不甘。
此时,徐华也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项尘,问道:“阁下莫不是神箭手项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