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走在林间小道上,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细声,车轮滚滚,珠帘漫漫,马车虽不华丽,但处处藏着玄机。周暮宇虽然知道没人能伤的了他,但闲来无事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三月中旬,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战争结束后的百姓们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生活,只是多少会拮据一下。
周暮宇让逸昤城分发粮食米面,让那些穷苦百姓有依可靠,南国的宴席还在十日之后开始,给周暮宇留足了在路上慢慢走的时间。
马车里的布置和从前也不一样了,周暮宇在偌大的榻上铺了厚厚的褥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欣赏身旁俊美如画的男人,男人静坐着,眸目清冷,三千青丝落在肩上,平添了一份温柔。
“泽逸,来,躺我怀里~”周暮宇一甩刘海,朝黎泽逸勾了勾手指。
黎泽逸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望向他,周暮宇爬起来便将黎泽逸压在了身下。黎泽逸也不反抗,只静静地看着他。
马车周围被周暮宇悄悄设下了结界,他从一旁摸出一壶酒来喝了一口,吻着黎泽逸喂给了他,烈酒入喉,燃起了一阵燥热,周暮宇扬起笑容,躺在了黎泽逸的胸膛上。
“泽逸的身材好棒啊~”周暮宇有几日没作死皮又痒痒了,手指下滑戳弄起黎泽逸的腹肌来。黎泽逸望着周暮宇挑逗的目光,扣着他的腰一翻身,方才还在主动的周暮宇立刻被全方位压住了。
黎泽逸的目光沉了下来,周暮宇察觉到了危险还是毫不畏惧地继续动手动脚。
于是,傍晚时分找到客栈准备休息时,周暮宇是腿软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白珂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番,周暮宇撇了撇嘴,难得在嘴上功夫败了下风。
东宫的花园里,海棠花盛开的茂密繁盛,南恒难得在院里多走一会儿,错落有致的石子路上落满了海棠花瓣,清香萦绕在身边,南恒焦急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自南轩回信说要回来已经过去三日了。
南恒理了理衣衫,坐在了亭中,侍从给他倒好茶便离开了,太子殿下喜静他们都是清楚的,南恒品了一口茶,低声道:“出来吧。”
一名黑衣人从海棠林后闪了出来,单膝跪在南恒身侧,“殿下。”
“说。”
“属下已经查到,南丘的密信是传往西梁的,古冥堂在西梁。”
南恒眸子冷了下来,大军之所以未能准时回朝,就是朝中有人泄露了机密,南轩遇刺,只是密信传往古冥堂……
“古冥堂和虚无阁……有牵连吗?”
“没有。”
还不等暗卫回应,一个笃定的声音从亭上传来,暗卫立刻护住了南恒,呈戒备状态。
南恒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暗卫这才行了礼离开了。
“你怎么又偷偷跑回来了?”南恒的声音无奈中带着温柔,那人笑盈盈地从亭上跃了下来,坐在了南恒身边。
“当然是听到了哥哥思念我的声音。”南轩嬉笑着,毫不避讳地揽住了南恒的肩膀,院中没有侍从,南恒也未反对,由他搂着。
“油嘴滑舌。”南恒暗暗低骂了一句,又问起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古冥堂和虚无阁没有联系?”
南轩勾唇一笑,“我猜的。”
南恒被他的话一堵,生气地推开了他。
南轩笑了起来,连忙求饶:“好哥哥,我错了,我讲实话。”整个魂灵界除了周暮宇,谁也不知道南轩就是虚无阁的阁主,是周暮宇用来试探万芸忠的底牌。
南轩将自己的底牌给南恒亮了个干干净净。
南恒听着,倒不惊讶,他也猜到南轩的身份并不简单,他倒了一杯茶道:“你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不怕我告发你吗?”
南轩将脑袋放在了哥哥肩膀上,欣赏着哥哥温柔的脸庞,“我不怕,哥哥心里有我。”
南恒转头看他,深邃的眸中印出南轩随性的笑容,良久才轻笑了笑,道:“偷偷跑回来,看你怎么和父皇交代……哎!南轩!”
南恒手中的茶杯险些摔在地上,身子一轻,竟被南轩抱了起来,进了寝殿里。
南轩将南恒搁在榻上,欺身压了上去,“那就辛苦哥哥把我藏几日了。”南轩在哥哥额上深深落了一吻,抱着他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坐在桌前吃起了点心。
南恒轻笑了笑,坐在桌旁,望向南轩,道:“三郎遇刺,有受伤吗?”
南轩放入口中的点心险些噎着自己,他都快忘了这茬儿了,慌忙摇头,口齿不清地应道:“哥哥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样的话,身为太子的南恒终于拿出了储君的气势,沉沉的眸光看向懒散的南轩。
南轩感觉到了来自自家哥哥的气压,‘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哥哥……”
“讲实话。”南恒道。
南轩没了平日跋扈的模样,立在南轩身边,像个犯错误的兔子一样嗫嚅着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上次离宫回营之后,南轩就预备着回京了,就在几日后的夜里遇到了刺客,刺客在军营藏了数日才动手,且他手段了得,南轩与他周旋了几个回合才将人拿下。
南轩只受了些皮外伤,伤口上有些毒药,但他是机枢阁的人,毒药对他一点用也没有。
看着南轩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的样子,南恒就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叹了口气,敛起了周身的气场,还是训斥了一句:“你若还想之前那样不与我商议,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南轩立刻点头,这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哥哥,我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有给我饭吃……”
“你……”南恒无可奈何,挥了挥手让他坐,自己去吩咐人准备晚膳。南轩坐在了哥哥方才坐的位置,出神思索了起来,他家哥哥着实是个单纯的人,但一定会是个好君王。
“发什么呆?准备吃饭。”南恒打断了南轩的思索。南轩笑了笑,揽住了哥哥。
天渐渐黑了,周暮宇一行人坐在客栈的角落里吃完饭,周暮宇的神色很疲惫,夹菜都有些不稳,黎泽逸给他夹菜,眸中带上了些许歉意,还有少许笑意。
白日在马车上的时候,周暮宇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断了,竟然自己封印了内力,直到明日才会解开,所以到现在还未缓过来,他微微依靠在了黎泽逸身上,任由黎泽逸一口一口喂他吃饭。
“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喂。”白珂瞥了周暮宇一眼,放下筷子,拉着容穆回了房间。
周暮宇毫不在意,闭着眼睛搂住了黎泽逸的脖子,“泽逸,你好狠啊……”
黎泽逸揽着周暮宇将他拥进了怀里,周暮宇的身体酸痛得很,窝在他的怀里不愿动弹。黎泽逸抱着他回客房,周暮宇还有些不舍得他的烤鱼,吩咐店小二给送上去。
客房里,周暮宇拽着黎泽逸滚到了榻上,倒也没有再动手动脚,一封印内力,周暮宇有些承受不住了。
黎泽逸给周暮宇盖好被褥,坐在桌前给他挑鱼刺,周暮宇静静望着他,脑中想起了许多事。
其实周暮宇是有些疑惑的,自从他来到魂灵界之后,平白多出许多情愫来,他寻了黎泽逸两千多年,靠着那些回忆日复一日地等着。
他也想起当年在京城死于阡尘剑下的冤魂,他是有愧的,所以为他们共同立了墓碑,尽管百姓们对他的议论总不太好,他也不在意。
“在想什么?”黎泽逸端着碟子坐在榻边,周暮宇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在想我今年的生辰过的还不错。”
周暮宇的生辰在正月初二,还记得进魂灵界的前几日他们还在商量着如何过生日,可惜发生了变故,直到今年,机枢阁的弟子们才知道他的生辰。
今天的新年过的潦草,处处在打仗,百姓流离失所,也就逸昤城和燕国还算安稳些。
黎泽逸将小桌放好,揽住了周暮宇,道:“还欠了你的生辰贺礼。”
周暮宇一口酒一口肉,大快朵颐,“你平安就好。”
屋子里静了下来,黎泽逸接过了周暮宇手中的酒,淡声训斥:“少喝些酒。”周暮宇最后就着黎泽逸的手喝了一口,才满足地躺了下来,道:“来吧,泽逸,赏你今夜给本阁主侍寝。”
黎泽逸将桌子撤走,抱起周暮宇进浴室去洗漱,客栈外的雪还未化,洁白纯净,映照着周围的景致越发鲜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