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的话，梦也要穷吗？——《赤脚梦想》
交流同频之后，训练果然变得顺畅多了。
又一场酣畅淋漓的训练结束，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后山。最后那几分钟，完全靠龙峤举着手机那点微弱的手电光，这群球员才没有在林地里绊倒自己。
只有杨宇航求胜心切，把树桩误认做错漏的球，大力一脚把自己挝成了伤员，也让自己所在的A组输掉了这场对抗练习。
小红毛自诩是“全队唯一非零基础”，“中学校队也算准职业级别”的球员，最近更是被龙教练委以“助教”重任，恨不得每一脚都能给队友做示范。
眼下受伤了，他也要绷出轻伤不下火线的架态，坚持要和A组队友一起完成惩罚，还嚷嚷着让龙峤不要怜惜他就放水。
龙峤一巴掌压住翻翘的小红毛：“不想放水就等伤好了自己补上！就一只脚能着地你踩个屁的‘单车’？”
“等着瞧，到时候非连踩几圈高速单车震撼死你们！”
足球运动员的“踩单车”是一种双脚轮番在球上方快速跨绕，用以迷惑对方突破过人的假动作。
最近龙峤把这个动作加入惩罚内容，是冲着它需要持续调动全身大部分重要肌肉，能很好锻炼身体的协调性和节奏感。没想到队员们因为这个动作容易掌握，做起来又花俏好看，也不以为苦，往往一边受罚一边相互攀比。
杨宇航口中的“高速单车”相当于以中高速跑的速度跨球行进，对身体机能和平衡要求很高，也会对膝关节造成很大冲击。
“膝盖不想要了？”龙峤把小红毛推给队内的两个大夫，随他们去争论大脚趾挫伤充血到底会不会骨折，是该先冷敷促进毛细血管收缩，还是用滚热的药酒浸泡散淤。
他催着其他人也赶紧收拾下山，该受罚的自己回家做去。如今秋深冬至，昼越短夜越长，把训练时间压缩得很紧张，大家也习惯了。只是今天A组输得实在冤枉，队员们一边收拾一边抱怨老天爷偏心眼。
“但凡这山上能拉条电线，有一盏电灯照亮，都能赢得你们哭！”
b组的人反唇相讥，说就算有灯，也只会让你们这些小趴菜现在原地就做惩罚动作。
一行人朝山下走，说笑挤兑间夹杂着杨宇航不服气又忍痛的哼唧声。吴展鹏忽然畅想：“我婆娘给我崽买过一双鞋，踩起来就发亮。要是足球挝起来也能发亮多好哩。”
“那还要有夜光球服，免得你把老子当树绕。”吴顺也跟着畅想，“最好还能弄个夜光球门，哎，教练，我们啥时候能有个球门对着射球啊？”
龙峤脚下一顿：“还真有夜光足球。”
他在国外见过有人在路边踢着玩，据说是美国一家体育用品公司的专利，在球囊内插了含发光剂的软管，受到一定力量挤压就会迅速喷射发光物质，整个足球亮得哪怕放进标准球场也足够扎眼。
回国后白天亮也提过国内已经研发出更先进的，用了特殊的荧光材料，用手电强光照两分钟秒就能在暗处发光几个钟头。不仅适合夜间，也适合给球队做雨雾天气的特殊训练。
古州体育用品商店没有，不过他立刻就在网购平台搜到了。
“夜光球门没有，夜光球服有。我先看看还有啥夜光标志物，有就一起买了。正好也要买敏捷训练梯和跨栏……你们觉得还需要啥？”
他划拉着手机把商品一件件朝购物车丢，冷不防肩膀被搭上。
“不急，大家一起。”杨八一言简意赅。
龙峤耸耸肩：“好歹我是个教练，给球队添点儿东西很正常。你们就给个机会呗？”
“也给大家个机会呗。”吴顺笑嘻嘻扭头，“不是说你当教练的和我们是一样的，你忘嘞？”
“球衣自己出钱，其他必要设施一起平摊，这样很公平。”石材生建议。
吴展鹏凑过来看手机屏幕：“有没有搞错，一件破背心都要五十块？这得卖多少豆腐哟。”
龙家茂抢过手机瞅了瞅，也跟着乍舌：“这个标志盘，普通的十个才八块，夜光的就翻了三倍——会发光了不起嗦？莫花这个冤枉钱！我明天就去捉几罐萤火虫。”
“夏天才有萤火虫，这是常识。”周礼冷笑一声，“舍不得掏钱就直说。”
这两人又开始习惯性抬杠，其他人也渐渐分成两派。有人主张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也有人认为没必要，有多大头就戴多大的帽子。前者指责后者没有集体荣誉感，后者抱怨前者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话顶话的一句跟一句，起先还是半开玩笑，逐渐火药味越来越呛人。
龙峤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正要吼一句“都闭嘴，我买”，就听见杨有财慢条斯理地说：“我有个渠道，能买到夜光涂料。”
这时大家已经进了寨子，他站在风雨桥头的马灯下，如救世主一般缓缓举起两根手指：“一大瓶，只要二十块。”
难得这一回没有被队友斥为奸商。
杨有财做买卖的速度可比抢球快多了。隔天就抱来一罐水性夜光漆，刷了颗足球给众人做示范。他们用手电筒照了那颗球十分钟，再用外套蒙上进行遮光检验。
“发光了没？”
“小结巴你倒是说话！”
“我来看看！”
“我先！”
“发、发、发光了……”吴彤从外套下挣扎出来，喜笑颜开地汇报。
刷完足球，又改造球衣。
杨八一抱着跟随他从部队转业回来，多年来洗到发白仍然完好的体能服，挣扎许久憋出一句抱怨：
“啷个买这个颜色？”
兴奋劲过了，其他人也各个嫌弃脸。会发光是会发光，但是这罐夜光漆的颜色实在难以形容。
白天黄嫩嫩是没长开的狗屎苔，夜光效果就是闪瞎人的荧光绿。
刷足球能忍，朝自己身上刷不能忍！
旁边还有个小红毛拽着嗓门配bGm：“爱是一道光，绿得你发慌……想要生活过得去，身上多少带点儿绿。”
杨有财理直气壮：“就这个色卖不出去，所以便宜，别的颜色都要贵两块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