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禾去老夫人房里时,裴瑾远已经在了,丫鬟正帮他换了一盏茶。看这样子,是已回来一阵子了。
老人家眼眸中含着泪,见沈舒禾来了,便背过身去擦了擦泪,才勉强笑着道:“你也不用惦记着我,我在府里不愁吃不愁穿,一群丫鬟伺候着,还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一切小心,切莫逞强,我们都指望着你,你好我们便好。”
裴谨远什么也没说,微蹙着眉点头。
与沈舒禾说了几句家常,便摆手笑道:“你们回房吧,”
夫妻二人称是退下,返回东院的一路上,裴瑾远一直握着她的手,沈舒禾侧头看着他,神情有些低落。
晚间,沈舒禾正在给裴谨远检查行囊,虽说已经检查了几次,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又往行囊里塞了不少冬衣,裴谨远心中又无奈又好笑,便拉过她的手,温声道:“这些都用不着。”
沈舒禾微低着头。
裴谨远知她的心思,安慰着道:“我命硬得很,放心。”
这一夜,裴瑾远没有再折腾沈舒禾,只是静静地搂着她,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二月底,清晨风不似最初般寒冷。
城楼的五更鼓已敲过,裴瑾远从梦中醒来,慢慢将手臂从沈舒禾的颈下撤出,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从身侧拿起衣服穿戴。
中衣刚上身,沈舒禾就醒了,坐起身来从后面抱住他,语声慵懒,“时辰到了么?”
“嗯。”裴瑾远转头对她含笑道:“还早,你再睡会。”
沈舒禾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了,我服侍你更衣。”
走到屏风后,看着早已备好的盔甲,还好已经知道如何穿戴。
沈舒禾拿起护臂,再是裙甲一步步的帮裴瑾远穿戴,最后递上头盔。
看着眼前一身坚硬盔甲戎靴,神态刚毅自然的裴谨远,沈舒禾紧紧搂了上去,带着些许哭腔道:“裴谨远,你要好好的,你要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我不会给你守寡的,你敢丢下我,我立马改嫁。”
裴谨远觉得甚是荒唐,笑道:“尽瞎说,别胡思乱想,乖乖在家等我。”
夫妻二人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天还灰蒙蒙的,知夏和春燕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二人出来,忙说到阿福刚才在外面敲响院门,提醒侯爷该去军营了。
裴谨远没有说话,抬脚往正院走去,屈膝对着老夫人的房门行了一礼。
此时侯府大门,一队骑兵早已在此等候。
一会见到裴谨远到来,江夏迎了上来,“侯爷。”
待到裴谨远翻身上马,从他手上接过马鞭,且不走,嘱咐道:“我不在府期间,你需护好老夫人、夫人周全,若有不长眼的来滋事,直接处置了就是。”
江夏恭敬的应了声:“是,侯爷。”
其实这样的嘱咐裴谨远这几日已经说了不下三次。
江夏不由腹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嘉定侯?这么婆婆妈妈的。
裴谨远这才放下心来,催马前行,他身后的骑兵也忙跟了上去。
……
支撑起侯府的那个人走了,这几日府中气氛有些的沉闷,每个人脸上多少有些担忧,上了战场那个不是九死一生。
到了老夫人房里,丫鬟正在规劝老夫人:“您再吃点,这桂花栗粉糕是刚做的。”
老夫人摆了摆手,“撤了吧,上了年岁,这胃口就没那么大了。”
沈舒禾上前行礼,之后落座。
老夫人不可避免地谈及裴谨远,“谨远可有来消息。”
“昨日的来信说还有一日的行程就到陵州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苦了你这才新婚,丈夫就出征。”
沈舒禾笑着摇了摇头。
这日午后,王妈妈给沈舒禾汇报这两年来铺子,庄子上的总进项,要命的是一到这个时辰她就打不起精神。
便命知夏去给她泡杯浓茶提神,强迫自己改掉这个习惯。
等了一会不见人来,便起身出了房门,见几个丫鬟在嘀咕着什么。
丫鬟见到沈舒禾忙行礼,“夫人。”
“你们且站住,去帮我看看知夏在作甚?”
一会知夏端着茶盏回来。
“吵架?”沈舒禾不可置信的看着知夏。
“是的。”
“可知是因何事吵?”
“倒是不知详情,不过听那动静像是为了二爷。”知夏认真地说道。
“老夫人可知?”
“没敢去禀了老夫人,二爷院里的丫鬟小厮现在个个都惶恐不安,这二夫人怀着身子,要是有个好歹,他们现在没了主意,这才来请示您。”
老夫人这些日子身体不适,自是没人敢去惊扰了。
知夏接着说道:“自二夫人嫁进来,奴婢还没见二人红过脸,况且现在二夫人还怀着身孕。”
沈舒禾皱着眉头,这夫妻之间吵架别人掺和进去,这叫什么事,有的事需得别人劝和,有的却是别人不能介入的。
算了还是去看看别真的出什么事了,“走吧,去看看。”
随即,沈舒禾来到了西院,看着院中的下人三两交耳,呵斥道:“都不用做事?”
下人们见到沈舒禾,都散开了。
进到屋内,看到地上碎了个花瓶,夫妻二人看到沈舒禾神色一尬。
沈舒禾忙笑道:“也不知去哪好,就想着来和弟妹聊会天,我这是来的不巧?”
裴瑾言行了一礼,“嫂子,我还有些事,你们慢慢说。”
“二弟有事就去忙吧。”
柳氏吩咐丫鬟上茶,一会的功夫,地上的碎瓷已清扫干净。
看着红着眼眶的柳氏,沈舒禾不忍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柳氏垂头叹息,隐晦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如今身子不便,就想着给二爷纳个妾室,好服侍他。不曾想吃了他一顿恼火,说我无事生非,搅乱内宅。”
“……”沈舒禾惊讶不已,虽说这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可那个妻子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随即也委婉地宽慰道:“二弟既然没有这个心思,你又何必操这个心,若因这个和二弟离了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柳氏点了点头,之后沈舒禾又与她闲聊片刻,看她心绪略有缓解了,这才告辞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