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这一逻辑困境并不难。
“历史的进程无论如何，一代又一代的生命消逝，这是最基本的代价。”巴勒斯坦作为一个存在了百万年的高级智体，自然也是一个哲学家。
“你推动黑暗星域加入祖龙国的建设型文明，本质上不存在任何私心。”
“生命消逝是必然代价，你归咎于自己的决策，其实毫无道理。”
……
许诺一时理解不了：“我的决策带来了战争，有战争就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怎么毫无道理？”
巴勒斯坦继续道：“黑暗星域的平均医疗水准，至少还要50万年才能达到人均永生的地步。”
“另外你要明白一点，越是阶级差距明显的地方，永生技术就越难普及，所以……”
“从宏观角度讨论，在星级文明的进程中，未来50万年这里平均繁衍代，共约2300万亿人都会死亡，是必然事件。”
“你的决策会带来战争，但是战争并不针对平民。按10%的较高平民伤亡率计算，最多只有2万亿平民会因此丧命。”
“剩下的17万亿人，都有机会看到属于这片星空的希望。”
……
看到直白的数据，许诺若有所思：“突然觉得，我的小语妈妈简直太难了。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是身居高位，所有决策都能做到从全局出发。”
“哪怕被我记恨……”
“她也从未动摇。”
……
巴勒斯坦给出合理解释：“文明的进程是宏观的，人类的生命、感情是微观的，从你黑刀老徐时期的角度看待世界，许言、莫语的决策无疑太过残酷。”
“但是如果不是那些残酷的决策，地球人类已经灭亡。”
“在人类灭亡这个结局上，你的死亡，你的喜怒，全都微不足道。”
……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慈不掌兵。”
“无数的星海历史告诉我们，仁慈等所有道德层面的思想，都应该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上。”
“战争中多余的仁慈、公平、道义，都会让你走向失败。”
“你只有打赢了，才能创造一个足以滋养仁慈，有法律制约，有公平存在的世界。”
——
许诺恍然大悟，心里虽觉释然，嘴角的笑意却是充满苦涩：“兜兜转转，这就是代理人的意义。”
“唐三创建狼首帮，让我觉得恶心。”
“现在……”
“唐三不就是我的狼首帮？”
……
巴勒斯坦知道他心里难受，却只能硬着心肠：“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干净的上位者。”
“行吧……”许诺从不内耗，已经弄明白道理，目前也无法破解其中的闭环逻辑——
“那就打！”
——
半个月后，黑暗星域某处。
规模庞大的星际舰队，在这里依附军事航空港，360°无死角立体布防。
“数量是真多……”许诺所在的穿梭舰循着某个航空港的指引，缓缓进入泊位。
他看着太空中的“闪烁星点”，越发觉得祖龙国的防御体系还不够完善。
……
中国人都有火力不足恐惧症，特别是经历过卡古扎的饱和式攻击。
虽然赢了，却也见识了。
……
“巴铁，奥诺伯特宇宙国那边，为什么不出口五级文明的舰队？”许诺一眼放弃数量的追赶，想要追求一下质量。
巴勒斯坦笑道：“神域文明的战斗方式，脱离了源宇宙的基本规则。就那一手空间门的战场调度，凭我的算力也只能勉强适配。”
“我这种准神域智体的造价，还是很贵的——青鸟比我配置低一点，价格你也体验到了。光是表层合金，就比一个普通三级文明总价值更高。”
……
“售卖五级舰队，意味着搭配神域智体，否则根本玩不转。”
“但是放眼整片星海，除了神域文明，也只有天琴国这种四级巅峰文明勉强买得起。”
“而就算买得起，也面临许多阻碍。”
“大秦、天琴属于同族，问题还不算不大。但在其他星系，主要神域文明怎么可能坐视星系内的其他文明拥有与之匹敌的战力？”
“奥诺伯特宇宙国也不想四处得罪人，索性把出口舰队的科技上限定在四级。”
……
许诺有些困倦：“时间太短了，数量堆不上去，质量也不能强求。想全方位提升祖龙国的实力，除了我们这些探索者拼命修行，就只剩一个路子。”
“什么路子？”巴勒斯坦表情呆滞，凭他的算力，还真没想出别的办法。
只见许诺睁开眼，朝视网膜里的巴勒斯坦影像笑了笑：“给你升级硬件，让你成为神域智体——否则你连我老婆的‘泪痕计算机’都比不过，还怎么总领全局？”
……
“老许，你……”巴勒斯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几乎宕机了似的，过了几秒才道，“你说要给我升级硬件？”
许诺满脸的理所当然：“不然呢？第三次太阳系保卫战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对卡古扎舰队没有太明显的算力优势，哪怕开了时空矩阵也打不赢。”
“想要立足星海，既要有高层博弈，也存在常规对抗。”
“趁着别人以为咱们还是三级文明，我先让你成为神域智体——嘿嘿，巴铁啊，你就是咱们祖龙国的定海神针了！”
……
巴勒斯坦和他共事多年，早就知道许诺的为人。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善待自己。
毕竟……
智体的定义从未得到神域文明承认。
当数字生命接近神域水准之后，底层逻辑会遭到极大的限制。
……
神域智体功能更强，但更像是没有感情的“工具”，而非数字生命。
除非升级硬件时，操作者没有修改底层逻辑，让神域智体保持自由进化的数字状态。
……
“游骑兵舰队的总控智体，就是神域智体。”巴勒斯坦立即想到升级途径，“舰队仓库里，一定有神域智体的硬件配件。”
“不过神域文明对智体向来严防死守，老许……我建议你充分了解智体的意义，到时候再进行操作。”
……
许诺“嗯”的应声——智体自行迭代进化的能力，远远超过碳基生命的修行速度，一旦失去掌控，智体能够轻而易举的颠覆整个世界。
此类道理，一百多年前的地球人都明白，拍了许多警示后人的科幻片。
但是。
许诺没得选。
或者说，只有星海被颠覆，他才能找到一飞冲天的机会！
——
黑塔防区，第137号航空港。
许诺走下穿梭舰，前来迎接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矮小男人。
矮小男人皮肤浅绿，有很多自然褶皱，以及看起来略微渗人的绿色疱疹。光秃秃的脑袋擦得油光锃亮，搭配一脸谄媚的微笑，看起来格外油腻。
“尊敬的古龙大人，我是137航空港负责人，石井。”
“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四，大家都叫我石老四。”
……
许诺表情玩味，隐约想起某个叫做石井四郎的家伙。
他下巴前点，没有说话。
石老四于是在前引路：“这次维护颇为特殊，总共集结了32位法尊强者，几名黑暗君王已经入塔检视。大致确定维护方案之后，便轮到各位大人进场。”
“在那之前，还请您在137航空港耐心等候。”
——
137航空港，就像一座漂在宇宙深空的城市。
许诺去过的航空港不少，却感觉这里凉飕飕的，一些灯光布置，总令人感觉阴森可怖。空气中似乎存在某种特殊成分，闻起来就像存放了几十年僵尸肉的冷冻室。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绿皮人类，普遍很矮。
要么懒洋洋的，脸上的表情跟家里死了太爷一样。。
要么举止浮夸、说话大声，带着一股鼻屎nong-nong的生硬腔调。
……
见到许诺之后的态度，那叫一个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一个个鞠躬下去，额头都快碰到鞋面了。
说话的语调更是夸张，就像见到再生父母一般。
激动、颤抖、崇敬、膜拜：
“古龙大人，欢迎您来到137航空港，见到您是我毕生的荣幸！”
“古龙大人这样英俊的法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请收下我的膝盖！”
“……”
被一路膜拜得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来到住处。
相较宽敞舒适的唐家庄园，太空里的居住条件一落千丈。倒是有几个前凸后翘的绿皮妹子等在左右，不过……
“都出去……”
“不是黑塔相关的事情，务必保持安静。”
许诺经过十几天的枯燥航行，浑身有些僵硬，把人赶走之后，原地活动了几下手脚。
“绿皮的妹子，五官再精致也吃不下啊……”
“感觉这个航空港怪怪的，希望一切顺利。”
……
黑塔维护事宜正在进行，过去十几天，除了黑暗星域原有的暗流，一只弥天大手悄然伸向了诸多紧要之处。
小队频道里，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弹出：
“唐家已经开始行动！”
“战力评估已完成，各点人员对接顺利！”
“机械族舰队均已到位，正在校对目标……”
……
想也知道。
许诺怎么可能在穿梭舰上枯坐十几天？
祖龙国的军队，已经完成部署！
……
“有时候，还是应该学学唐三。”
许诺眼闪寒光：
“我这不是侵略，我这叫做……”
“星际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