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里和花朗在城外的土地庙休息,林惜却一个人回到了醉仙楼。今日遇到崔斛这货,虽然打死了他,可林惜的心里还是不痛快。再说了,栾一平和田黑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不见踪迹。
“掌柜的,给我来一桌上好的酒席,大爷今日那也不去了,就在你们醉仙楼待着。”
“好嘞,大爷,楼上请。”
林惜一进醉仙楼,李掌柜就看见了他,只是他见林惜一脸的怒气,衣服上还有一些血迹,自是不敢去招惹他。林惜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大踏步就上了楼,还是之前的那个座位,只是这回就他小哥一个。
“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不就是杀了一个崔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要惹得我兴起,老子跑到他的将军府,连他老子也一块杀了。”
林惜越想越生气,酒自然也就没少喝,光上好的女儿红就已经喝光了三大坛。这都是跟他三个师傅学的,三教堂的三位当家人别的没什么,喝酒天下第一。
他大师傅江湖人称“神枪老祖”林一白,也就是他的干爹,是个先生;二师傅江湖人称“大力金刚佛”缘绝,是个和尚,为人最豪爽;三师傅江湖人称“独臂神魔”青莲子,是个道士,据说是弃佛从道的。
林惜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三师傅青莲子,这个青莲子如仙似佛,却又非仙非佛。他不拘泥于世俗,也不迷恋于金钱、名利。想喝酒时便喝酒,想杀人时便杀人,绝不含糊,也绝不妄杀无辜。
“好酒,好酒啊。”
林惜正扬起脖子在喝第四坛女儿红的时候,楼梯口趴着几个脑袋,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张望着。这几个家伙都是崔斛的那些跟班,崔斛死了,他们就跑去将军府报信。
崔景升急于给儿子报仇,点了八千铁甲兵包围了杭州城。等他们再去凤凰寺抓人的时候,林惜一众人早没了影子。于是,崔景升只好四处搜捕,这些狗腿子就跑这里来打探消息来了。
“是他,我认得他的脸。”
“对,没错,就是他。”
“快,给将军送信去。”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此窥视大爷喝酒,好没道理,休走,着法宝。”
说时迟那时快,林惜将手中的酒坛子朝着一个狗腿子就丢将过去,把一个小子的脑袋砸得稀烂,当时就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
“啊……”
他这一砸不要紧,醉仙楼立刻就乱作了一团,那些前来吃饭的客商抱着脑袋逃出了酒楼。腿脚不好的人则是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身上还沾满了死尸的血,一个个哭爹喊娘的。
“快跑啊,死人了。”
“了不得了,杀人了。”
“我的娘啊,鼻子都摔破了。”
这些人没命似的逃离了醉仙楼,林惜却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坐在楼上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却把醉仙楼的李掌柜急的火烧屁股似的,他苦着个脸来到林惜的面前,央求道:
“大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怕什么?爷今日还没尽兴了。”
“我的爷啊,赶快走吧,一会官兵就杀过来了。”
“哈哈哈哈,爷正等他们了。”
“大爷,算我求你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李掌柜急的满头大汗,就差给林惜跪下了。可林惜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说得他心烦了,一把抓住了李掌柜胸前的衣服,瞪着一双杀人的眼睛,怒道:
“别废话,再给老子拿二坛好酒来,惹毛了我,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哎,今天算我倒霉,流年不利啊。”
遇到这样的主,李掌柜也只好自认倒霉了,谁让他不选一个黄道吉日开业啊。没办法,李掌柜只好又给林惜送去了两坛女儿红。
林惜可不管这些,他接过酒坛,敞开肚皮又喝了起来。只是这回他可真遇到麻烦了,就见大街上开来了一队队的铁甲兵,都手握大刀和长枪,一个个威风凛凛。
“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杭州将军崔景升今天可真急眼了,他一对眼珠子通红,婉如得了红眼病一样。能不急吗?崔斛可是他们老崔家的千倾地一根苗啊,动了他就等于要了老崔头的命一样,他还不得跟你玩命啊。
“杀。”
“杀呀……”
刹那间,上百名如狼似虎的铁甲兵手握利刃就冲进了醉仙楼,他们见人就杀,也不问青红皂白。可苦了醉仙楼的这些伙计,他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没两下都去见了阎王。
“啊……”
但林惜不是醉仙楼的伙计,他可是催命鬼,那些冲上楼的没一个好下场,都被他的雪花镔铁戒刀斩杀在楼板上。一阵厮杀过后,醉仙楼上已经倒下去四五十具尸体了,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军官也吓得不敢往前了。
“哈哈哈哈,过瘾,这才叫大慰平生。”
林惜左手抱着酒坛,右手握着戒刀,亦步亦趋的从醉仙楼上走下来。而那些铁甲兵则是唯唯诺诺的不断往后退,林惜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步,直到一楼大厅。
“掌柜的,对不住了,过后我一定赔你一个崭新的醉仙楼。”
到现在,醉仙楼的李掌柜也豁出去了,就见他抡起了两把开山斧上下翻飞,放倒了不少的官兵。他自己也没少挨揍,胳膊上、背上,腿上到处都是血。
“少侠,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跟这帮狗娘养的拼了。”
“哈哈哈哈,李掌柜,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人。”
“少侠,此话怎讲?”
“一般开店做买卖的,没有你这份气量。从我一进醉仙楼,就发现你身上散发出一股江湖气。你的眼睛炯炯有神,说话的声音也铿锵有力,走路更是虎背熊腰,不用问,你是个练家子。”
“哈哈,少侠果然好眼力。李某也是江湖人,早年和挫荆一起干过几天无本生意,这几年准备金盆洗手,这才开了醉仙楼。”
“哈哈哈哈,李掌柜,你不会怪我搅黄了醉仙楼的生意吧。”
“哎,这都是天意吧。”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突然从后院里杀出了一条女汉子。那家伙长得丰腰阔背的,活像一头狗熊成精了一样,这就是李掌柜的老婆胡氏,她手拿一条齐眉棍上下翻飞,所到之处尸骨横飞。
“当家的,你还有活气没有啊?”
说话间,胡氏已经杀到了跟前,三人呈品字形站好,使得敌人不敢近前一步。
“少侠,我给你介绍一下,小可姓李名玄霸,那是挫荆胡金兰,江湖人称我夫妻为‘雌雄大盗’。”
“二位,小弟我姓林名惜,江湖人称‘玉面阎罗’,今日之事兄弟我对不住你二位了。”
“哎呀兄弟,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阎罗啊?李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李兄,客气了。”
“大兄弟,咱们一块杀出去。”
“好,两位兄嫂,咱们杀他个痛快。”
“杀啊……”
三人大吼一声就冲出了醉仙楼,再看街面上黑压压的全是官兵。他们一拨一拨的往前冲,上来一对死一对,上来一拨死一拨,只杀得醉仙楼前血流成河。
再看林惜,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把原来雪白的一身都染成了鲜红。可他却毫无怯意,舞动着雪花镔铁戒刀若切瓜一般,所到之处人头落地。
官兵越杀越多,死了一槽又来了一槽,仿佛永远也杀不完。那崔景升更是两眼喷血,他坐在战马上挥舞手中的鞭子,不断的叫骂着,恨不得生吞了林惜。
“快,给我调弓箭手来,把这几个杀人的恶魔射成刺猬。”
“是。”
顷刻间,从街道的两侧冲出了无数的弓箭手,他们清一色火红的段子甲护体。一个个手拿长箭,张弓搭箭,就等着崔景升的命令了。
“放箭,放箭,放箭……”
随着崔景升的一声命令,数万只雕翎箭像雨水一般的飞向了林惜三人。
“不好,快,退回去。”
林惜一面拨打着雕翎箭,一面往醉仙楼里撤退,三人好不容易退回到醉仙楼,却苦了李掌柜夫妇。李玄霸的大腿上中了一箭,胡金兰更是惨不忍睹,身中四五箭,好在他皮糙肉厚的也不在乎。
“老妻婆,你怎么样了?”
“当家的,我还死不了。”
“老妻婆,我对不起你啊。这么多年了,就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
“当家的,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胡金兰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我生来就是强盗的命。那年要不是我爹把你留下,你也不会当强盗。”
这对雌雄大盗还真是患难夫妻,大难当头依然恋恋不舍。只是林惜弄不明白,李掌柜长得一表人才,怎么会对个母老虎死心塌地呢?
其实他不知道,胡金兰年轻的时候也是武林中有名的大美人。那时候,胡金兰手中一把折铁刀,杀得江湖中人人胆寒。后来,两口子成亲以后,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慢慢的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大哥,大嫂,天色已暗,官兵越杀越多了,我们得想办法突围才行啊。”
此刻,林惜心中无比的忧郁。若只是他自己,这会早已杀出了重围,可身后的这对夫妻都已深受重伤,他怎忍心丢下他们独自逃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