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月娘而来的还有郭柔儿。
月娘这回先去看的郭昌珉二老。
“爹娘，这黄瓜爽口，你们做个凉拌菜，就是种得不多，想吃了，我给你们匀其他菜。”
大周氏看向柔儿，“你咋还把大孙女带来了？”
月娘支支吾吾的。
作为儿媳，月娘面对公爹婆母还是有道墙的，即便关系再好。
但亲孙女就没顾及了。
郭柔儿瞧出娘的为难，也得了爹的金口，将此番来意没有隐瞒地道出来：“爹说阿爷阿奶近日定然胸口不顺，让我来给你们看看。”
这话一出，对于打水井一事，二老都没了问话。
大周氏胸口起伏得厉害，掩了掩泪。
郭昌珉骂道：“让他亲自来！亲自来！”
郭柔儿：“放心吧阿爷，你的话我会转到的。来，我帮你号号脉。”
“滚滚滚！”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推搡郭柔儿。
大周氏拉着大孙女，念叨：“你爹咋对我们这么较真？他作为儿子，就不能率先服个软吗？连看病都让你一个人来……
柔儿啊，奶的大孙女啊，奶苦啊！”
说到最后，大周氏开始诉苦，委屈当年做下的错事。一肚子苦水往大孙女这里倒。
郭柔儿刚扭头，想求救自家亲娘。
可，哪有亲娘的影子？
郭柔儿出门前有郭盛安的单独叮嘱，后者就没单独叮嘱月娘了？
郭盛安是这么单独跟月娘说的：“哎，此番让柔儿前去，爹娘肯定一肚子苦水要倒呢，你记得尽快跑，免得爹娘惦记上你，让你也跟着受罪。”
月娘眼神古怪：“那，柔儿就不受罪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也是为锻炼柔儿的耐力。
凡为医者，都要经历生离死别，经历家属……死者亲人的迁怒，亦或者倒苦。唯有做到心不乱，稳如泰山，见多了识广了，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同样的，爹娘是真的病了嘛？是气郁集心，他们需要疏通苦楚，也就是家属倒苦。
这样对柔儿，对爹娘都是有利的。
你在的话，就是殃及无辜了。”
月娘：“……”你也知道是我是无辜，也知这事儿做得不地道，让柔儿受罪，话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他总是有理由，把坏的说成好的，好的说成坏的。
回忆结束。
小周氏都担忧地朝主屋方向瞅了几眼，“你就把大侄女留里面了？不帮大侄女脱离苦海？”
月娘将郭盛安那套原封不动搬了出来。
小周氏：“……”你两口子玩得真溜啊。
撇下孩子受苦就撇呗，还说得真有那么几分为孩子一样。
月娘脸也火辣辣的，“让金宝上我们那儿吃饭食！这几日他大伯在打水井，家里伙食开得好，我还研究了几道新菜式。”
“哦，好。”
言罢，月娘匆忙离开。
柔儿是顶着丧气回家的。
郭曼儿解禁后，更多是陪家中大黄小黄玩耍，偶尔带着大黄小黄出院拉屎撒尿，手里还握着小铁揪，随时盖屎。
文明你我他。
见大姐姐回来，曼儿好奇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柔儿挥了挥手，焉儿吧唧的，“无事。”
见她好奇心过甚，还想刨根究底，柔儿赶紧转移话题：“要带着大黄小黄去遛弯？”
“对呀。”
曼儿还想回到好奇的话题上，柔儿：“早去早回。”
言罢，开溜。
曼儿看着大姐姐逃窜的身影，摸了摸圆圆的下颚，“嘿”了声，“大姐姐定有秘密！”
反正待会儿金宝要过来，她再套话郭金宝！
一样的，一样的。
总能知道大姐姐瞒着啥。
西厢房。
上午的工程完事，郭盛安在西厢房浴桶里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就见柔儿一脸丧气。
郭盛安：“跟我来。”
他领着孩子先到书房。
经过近一年的学习，简单的医理，柔儿已经熟记于心，就连药酒酿制，柔儿也参与了全程。
接下来，便是更深层的掌控了。
之所以急，是柔儿已经十岁了，不像金宝雪儿曼儿，她们现下还小，能多陪在他身边几年。
也所幸，柔儿有这方面的天赋，基本功也在一年之内扎稳了。
“做大夫除了高超的医术，还得有颗心平气和的心，不然在诊断过程会出乱子，导致看错医错。这行可不比雪儿的绣活儿。
刺绣错了，还能拆了重缝，换一样的料子一样的线，又是新的开始。大夫开错药是会出人命的。所以心性必须稳。
我让你跟着你娘去老房子，实则就是培养你心性，接下来才好更深入了解其他……
若是你连这份决心都没有，那么了解浅显的医理即可。柔儿，这得全看你自己。”
郭盛安等她的答复。
今日，郭柔儿只要表态，他会带着这个女儿在大夫一行走得更远。
他也会想个名正言顺的由头，为她争取更多的不为人知的医术传承。
郭柔儿似乎感觉到什么，周遭一下就静了。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生命，只能察觉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她有种感觉。
今日，是她这一生的转折点。
许久。
她听到自己声音。
“爹，我想当名合格的大夫。
我是女子，我知道自己会嫁人，但我希望嫁人后，也不能阻挡我继续学医的道路，我想在这条路上走很远。
我不能确定自己会走成什么样，但我能肯定一件事。
我能活多久，就会走多长。”
“好！”郭盛安中气十足，激动地起身，道：“不愧是我郭盛安的闺女！有理想！有抱负！放心柔儿，有你这份决心，爹爹会帮你！”
……
吃过饭食，曼儿就悄咪咪拉着金宝去角落里。
“金宝哥哥。”
“……你少来。”
“嘿嘿，金宝哥哥。”
“你每次这么叫我，心底肯定憋着坏！”
曼儿叉腰，“郭金宝，你怎么能把我想这么坏呢！”
“你有屁就放。”
“哦哦哦。”曼儿又没了气势，语气带着讨好：“我大姐姐回来就不对劲，我猜一定是在老房子里发生了啥，你知道是啥不？”
“？？？就这？”
“不然还有啥？”
“郭曼儿，你不觉得你好奇心过于重了嘛？”
“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