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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尧看着曾经的爱人,微笑着离开人世。颜姝让寒婵他们一定要厚葬赤尧,另外就是赤尧只有一个女儿,十二年前就已经嫁到琉家旁系,颜姝让人去把赤尧的女儿请回来。

一切吩咐好后,颜姝让人退下,颜朝悄悄上前道:“姐姐,我好像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现在看到的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因为方向不一样,马场每个一段距离都会有一根水晶柱,水晶柱经过特殊处理根本看不到对面,而且水晶柱反光,离得远了不容易认得出来,当年先王看见的应该是白家嫡长女,而大祭司看见的应该是白家嫡次女,所以先王问那人是谁的时候,大祭司才会说那可能是白二小姐。”

颜姝一下想通了,所以她的父亲最开始一见钟情的其实是白墨凌,是自己的母亲。或许是因为被改变了,所以命运拼命的想要修正这段姻缘。可是这修正的方式……未免太残忍了。

毕竟琉家那位前辈也曾喜欢过白二小姐,赤尧也喜欢白二小姐,可是就是因为她父亲,所以两人最后都放手了。

可当初要是没认错人,那在傅潇闭关,白墨凌和琉月都去了人界的时候,白二小姐不会因为没人陪她玩跑去人界,这样二小姐不会被误杀,那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颜姝突然苦笑了一下,原来命运真的可以如此捉弄人……

赤尧在七日后下葬,而颜姝也在思考赤尧最后的提议。她的父亲和母亲就是因为一个误会错过了一辈子,其实也不算错过吧……

颜姝实在想不明白,她和长影到底算什么。她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每次都在清楚的想问题,每次也都能清楚的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可是她就是不想那样做,因为成全别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委屈自己。

颜姝在房顶埋头苦想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递了壶酒给她。颜姝抬头一看,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洛依。

洛依坐在她身旁,“喝吧,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嘲笑你的落魄,我虽然羡慕嫉妒恨你,但是我又不是小人,之前那样做,也只是想利用你脱离困境。虽然你还是那副高傲的模样,但是你有骄傲的资格。”

颜姝拿过酒壶,却不知该如何。

“我第一次喝酒,就是赤尧带着我偷偷喝的。”颜姝看着熟悉的酒壶平静道,“我以前练功每天都会受伤,所以每天都要泡药酒,赤尧打趣我,要是觉得太疼了,就把药酒全部喝了。我真的听了他的话,结果被呛着了。赤尧知道以后,嘲笑我不会喝酒,他会背着父亲悄悄带我去偷喝酒。可是……”

颜姝拿着酒壶的手垂下了,她眼圈微红的看着洛依,“可是从今以后再也没人带我去喝酒了。”

洛依也不知怎么安慰,她自己是从小孤身一人,虽然想变得强大,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她一度想过要不要就这样结束自己卑微的一生,然后去下一世,去见见不一样的风景。

在又一次被按在火盆边上的时候,洛依眼中的火焰越来越盛,她似乎看见了更美好的一生。可是一个少年的闯入却让她不用结束这悲惨的一生,也能见不一样的风景。

那天对于长影来说,可能就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天,看见一个小女孩被欺负了,于是顺手救了她。对长影来说顺手的事,可以让洛依一直撑着活到现在。

洛依依然是一副娇弱的模样,连说话都还是小孩子的声音,“再也没人带你去喝酒了,可是我从来就没人带我喝酒。我学会喝酒,是因为我不想被冻死。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鱼精,因为被我父王邂逅,所以怀了我,我是父王所有孩子中最小的。因为我是女娃,所以我自出生就没有存在感,连母亲病死了也只是被下人拖出去埋了。那个冬天海水冰冷,我眼睁睁看着母亲病死,而我还一样法术都没有学过,也快被冻死了。我冷得受不了,偷跑到地窖里面躲着,不小心跌进装酒的大坛子里,被迫灌了好几口酒,最后没被淹死,倒是发现喝酒能取暖,每年冬天我就偷偷跑到地窖去偷酒。有几次被大姐发现了,但是大姐没有声张,反而是让人往我屋中添了炭火。其实他们对我也不算坏,可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你们都能享受荣华富贵,而我却要一人享受孤独。”

颜姝从出生就一直是备受万众瞩目的,她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龙族公主,竟然还差点被冻死。

“你也是龙王的孩子,难道他就没有管过你?”颜姝问出心中的疑惑。

洛依嘿嘿笑了几声,“他当然管过我,可是龙族庶出的孩子那么多,他哪里管得过来,而且我小其他兄弟姐妹太多了,他经常忘记我这个因为他在外面风流才有的女儿。虽然他不是我的好父亲,但他确实是个好哥哥,好舅舅,别人的好父亲。至少在帮助太子表哥和仙后这件事上,他从没犹豫过。我以前无意间听他醉酒的时候说了,仙后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当年仙后的死,走不出来的何止表哥,连我父王也是。”

颜姝问道:“你不恨你父王吗?”

洛依一张娃娃脸,却是笑得瘆人,“我当然恨,我恨他要和我母亲一夜风流,明明把她带回龙宫却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就这样潦草的死在那个冬天,那年我才五岁。可是他在大部分仙家眼里是合格的龙王,尽职尽责,他在表哥眼里是最好的舅舅,会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给自己提供避风的港湾,他也是大姐大哥眼里的好父亲,总是给他们很多的爱。他有爱,只是不曾给予我。”

颜姝突然发现,洛依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之前洛依闹着说她有好的条件才会有这么高的修为,那个时候她觉得太滑稽可笑了。明明都是公主,哪怕因为自己是冰焰族的,所占有的资源比她多,但也不可能甩人家这么远。而且洛菲和洛冰修为也不低,颜姝只认为洛依没有充分利用时间,没有鞭策自己。

可是如今听来,她洛依当时控诉的还算轻的。堂堂龙族公主,竟然差点被冻死。想必洛依能活到今天,能学会法术,就已经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颜姝把酒递给她:“寒晶城的酒包够,没有人会把你逼上绝路,这里比任何地方都爱好和平。”

洛依接过酒壶,这么多年了,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竟然会是她曾经最厌恶的人。

或许每个人都只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腐烂。

她以前只顾着羡慕颜姝,但从她来寒晶城这几天,还有每天被早早拉起去训练,她明白了颜姝的骄傲从来都不只有身份,还有她凭自己努力得来的实力。

曾经的自己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好好活着,只能抽出一小点时间来思考法术修炼,如今在颜姝的帮助下,她总算有这个机会了。

两个不同命运,如今却坐在一起的人,一起看了一夜的天空。

雪山没有星空,只有厚厚的云层和雪山相连。可是雪山的云却是各种不同的形状,满足人们对云朵形状的想象。洛依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告诉颜姝的。

颜姝告诉洛依,雪山有星空,只不过要等到暴风雪暂停的夏天才能看见。到时候不只能看见星空,可能还会看见极光,那是种来自北冥之地的光,美丽而神秘。

夜里下起大雪,洛依略带醉意,颜姝拒绝了颜朝送来的大氅。

洛依娇小的脸庞染了抹绯红,小嘴一张一合:“公主殿下知道当年太子表哥是因为什么才会毁约没有去见你吗?”

颜姝微微摇了摇头,洛依就更起劲了,“我告诉你公主殿下,当年表哥是打算跟你说明事情原委,不想白白浪费你的时间的,但是路上却收到大殿下的信,说是查到当年仙后中毒的真相了。太子表哥其实早就知道公主你为他隐瞒真相,但是表哥不能接受想害自己的竟然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父亲,所以太子表哥就跑到龙宫,喝了个酩酊大醉。龙宫的地窖都被他喝光了,最后还是大殿下带来新消息,说冰焰王夫妇带兵深入无生界,十万士兵无一生还。太子表哥后悔了,他追来寒晶城,想要忏悔,可是公主你却不想见他,最后还下令不允许天族太子踏入寒晶城半步。”

颜姝闻言,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还是很理智的,她反问:“既然后悔,又为何消失这么多年?”

洛依今夜似是做了决定,要把这么多年长影藏着的秘密全给抖了出来。

“表哥当然是为了帮公主夺权,当年发生那事以后,表哥被大殿下带去天山学艺,十多年的时间便有所成就,从那以后,表哥每天不是在刻苦修炼,就是游说在各部族之间,他说服很多部族臣服自己,也是想弥补那些年对公主的伤害。表哥当时为了说服势力较大的狐族给自己当说客,隐瞒身份在天宫抢了个仙尊的位置。抢这个位置只是为了让涂山语看清表哥的实力,考虑要不要站在表哥那边。狐族被表哥说服,一边帮着表哥游说其他部族,一边帮表哥把仙帝那些年做的庵攒事给刨了出来,其实那个时候表哥只是想把这些证据交到公主你的手上,让公主自己报仇,就算公主要打要杀,自己也会奉陪到底。可是谁能想到下界无名仙山竟横空出世夜澜仙君,一出场就是虐杀仙官的手段,任谁谈了不得敬佩一下。可是命运捉弄人,最后竟弄成了这个样子。”

颜姝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后来的不可置信,原来长影也曾做过弥补,只是自己已经伤得太深了,不愿去触碰那个伤疤。长影也不想揭开她的伤疤,所以一直都被误会着。

难怪出走几十年的太子,会在一夜之间掌握整个天宫大权,原来这些年他这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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