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向南飞去\/\/留下哀鸣\/\/无影\/\/执一束鲜花去登高\/\/对着远方\/\/轻摇\/\/长啸\/\/天地间如此遥远\/\/撕扯我无尽的思念(夏雨晨)
吃过饭我们离开了这个菜馆,刘昔自己背着大布包,手里牵着“米特油”,小猪崽跟在我们身后乖乖的。走过天山路出口,就是建国路了,一直向下走,就能走到我们的母校了。刘昔不说话朝前一直走着。
在青年路口,刘昔停下来,看着旁边的军人服务社凝神说道:“这里还在呢。当初,我们经常在这里喝啤酒,那种一大脸盆装满了啤酒端上来的感觉,好怀念。”
看门的人不在,我们顺利的走进校园,很熟悉的这个校园有我们将近六年的快乐时光。但,真的快乐吗?
“我知道你其实很想我们的,但是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大家的变化都很大。班里的那些好同学,现在过的应该比我们都好。但是,你看我。”刘昔说着把伤残的手和腿给我看,“我只有一张伤残军人证了,其实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曾经在一起踢足球、练武的那些同学了。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算不算朋友。毕竟那时候的我们还太小了,不懂得珍惜,什么都不珍惜啊。学习环境那么好,我们不珍惜,同学们那么好,我们也不珍惜。现在,我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年不好好的学习。”
我说道:“现在后悔也都晚了。其实,我过的一般。当年你们都觉得我是咱们这群人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但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可能,我也就是有一碗饭,能让自己吃饱,有一个还算温暖的家庭,有妻子,有儿子而已。”
刘昔笑道:“那就不错了吧,夏夏。你还不知足吗?你有儿子了?也像你一样喜欢看书吧?”
我看着刘昔说道:“他才半岁。还小呢。”
刘昔吐出一个烟圈说道:“我们这几个人中,就你的家庭最差了,后来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说过,其实很后悔带着你跟我们一起不好好学习。如果,你不和我们玩,可能考的上好大学。哦,你现在做什么?”
“我在一个事业单位,有一份旱涝保收的工资。”我丢掉了很快吸完的烟说道。
刘昔忽然说道:“当年薛梓写过一个周记,影射的是你的家庭生活。大概意思我还记得,是说一个裁缝,你父亲好像是个裁缝吧?”
我点头,他说的这个事我始终记得。
刘昔继续说道:“薛梓在周记中记述了一个夜半三更了还在辛勤劳作的老人,其实这些是我告诉薛梓的。刘俊在沈老师课堂上念了薛梓的周记后,觉得你会生气,就主动告诉你谁是他说给薛梓的。你也没有办法,这事估计让你初中后两年都不舒服。我对不起你,那是我犯的错。但是,后来薛梓也觉得她写的过分了,所以写了一首诗向你道歉了,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那首诗我早先还记得,但是后来背不出来了,这次见面后我回家翻找以前的那些旧物品,偶然找到了:《寻》\/\/一位鬓发斑驳的老翁\/\/一群青春年少的当代人\/\/一个迷蒙般的梦想\/\/一怀诉不完的愁苦\/\/心中有一座坟\/\/少年压抑的情怀\/\/锁不住童心\/\/曾想\/\/我期待的是什么\/\/无止境的思索\/\/在黄昏\/\/只有夕阳\/\/知道(薛梓)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说道。
“我觉得过了十年该向你道歉了,其它没什么。”刘昔说道,“薛梓对刘俊一直很好,刘俊有的时候也袒护她,还有陈洁也对刘俊有意思,但是刘俊根本看不上她。这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点头说道:“是的,确实很有意思。我很多年都没有忘记那些初中发生的故事,这些故事深深在我脑海里。”
我当然知道刘俊为了让我不抱怨薛梓,还写了一首诗说是因为他的诗才让薛梓发了感慨,写了那篇周记。
(《我不要》\/\/嘀嗒、嘀嗒\/\/那清脆的声音\/\/打破静夜的沉寂\/\/敲击我的魂灵\/\/时间\/\/我不要向你屈服\/\/我不要你的回头一顾\/\/我要刻苦\/\/我要读书\/\/时间\/\/我不要你匆匆的走\/\/我不要你留恋的眼眸\/\/我要把你挽留【刘俊】)
但是,我心中很明白,刘俊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他这是为了向我表白薛梓的周记仅仅是要用一个老父亲的辛苦来劝诫刘俊读点书。可是薛梓的一片苦心,最终还是付诸东流了,刘俊对读书异常头痛。我差不多感觉到刘俊和薛梓的关系后,也表示理解的回了刘俊一首诗,刘俊是很喜欢看我写的诗的,他一直觉得我俩是一对知己的诗人。
(《星光》\/\/这夜沉沉的怕人\/\/风儿柔柔的亲吻\/\/却冷\/\/我举目四望\/\/只是茫茫的一片\/\/哦,那天穹\/\/好似有点点星光\/\/为谁在颂扬\/\/我的她在远方\/\/记忆的深处\/\/永远的星光。《又一片》\/\/窗外漆黑一片\/\/我辗转难寐\/\/又一片思绪浮上心头\/\/千万种情感\/\/是多少次情的凝聚\/\/是多少次爱的扩散\/\/哭也无奈,笑也无奈\/\/无法抑制,难以呼唤\/\/只让无尽的苦闷\/\/掩在心怀\/\/梦里\/\/又一片【夏雨晨】)
这些诗文我都没有扔掉,因为他们是我心中最久远最温馨的回忆。
刘昔沉思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落魄?”
我说道:“只是有点落魄而已,怎么成了这样?初中的同学七零八落的,没几个再联系的了。”
刘昔说道:“我参军后就没有回过家,我知道我爸妈也不喜欢我,受伤后就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待着了,谁也找不到我。再后来,我收留了一只在大街上流浪的很难看的狗,又跟着一个江湖郎中半年,学会摆摊做生意。去年,我的狗米特油被一辆车速太快的大汽车撞死了,我就在一个养猪场看中了这个猪崽,我给他还是叫米特油这个名字。”
刘昔叹口气说道:“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我在南方已经生活习惯了,而且我不敢见你们。但是,我自己的脚我都管不住了,我还是想念这里,所以不知道怎么的就回来了。我回来也才三天,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是你。”
我看到刘昔的眼睛里有非常复杂的神色出现,那是一种留恋和期待,又是一种无奈和难受。我忽然理解了,多年前的这些同学们只有他身带伤残,只能摆地摊养活自己。
“小时候多读点书,我就不会是这样了。呵呵,夏夏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后悔有点晚了?”刘昔说道,“人无再少年啊,童年的梦谁都有,只有我们这几个没有,就知道玩闹和踢足球、练武、起外号。那时候,我们咋就那么傻!”
我无语,因为在内心深处我觉得我也辜负了他们当年对我的期望,我也只上了个中专,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刘昔见我不说话,又掏出烟给我一支,然后说道:“还是好怀念童年,你说我们那时候十五岁,十六岁,到底是青年还是童年?还是青少年?我都搞不清了。你后来上高中与我们接触的少了,你知不知道,这个足球场三面树林里能听到蝉声。夏天的时候,我们踢足球累了,都躺在埂子上,听蝉一声一声的叫,觉得很好。”
我却一次也没有听到过这里的蝉声,因为我从来不会玩到很晚才回家,那蝉声该有多迷人?现在正是夏天,等会儿会不会有蝉声让我迷恋?还有,我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记忆?蝉声?对了,是周乔。那一次周乔救了一个老太太,自己被烟呛晕了,是我给他脸上喷了水,然后我们在身后的小树林里找了很久的那个蝉。十年后这个“吱吱”叫的蝉又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