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她放到床榻上，他取来绢帕，细细擦拭她被冻得有些通红的小脚。
差人去烧了热水，可现在还没到。
沈凌霄只能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对着那双小脚哈气。
楚寒雪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自己也是光着脚在地上跑，在回廊的转角处，撞到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楚寒雪捂着唇，轻笑起来。
“笑什么？”
“没，没什么。”
侍女端来了热水，本想伺候楚寒雪洗脚，却被沈凌霄屏退。
“公主，这……”
楚寒雪点头，侍女才退下。
守在门外的成禄召集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同她们说，日后暗卫的话让她们尽量听就是了。
沈凌霄为她穿好鞋袜，本想端起水盆，却被楚寒雪拉住手腕。
他重新蹲下身来，与坐在床榻上的楚寒雪平视。
楚寒雪盯着他那双眼睛看了许久，双手隔着面具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凌霄哥，日后，这里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你不要戴着面具好不好。”
楚寒雪轻轻摘下他的面具放到一旁。
仔细瞧着那张她思念了一个月的脸，倒是觉得他眼下的神态有些倦怠，脸色也稍稍苍白，想来是奔波了一路，还没好好休息。
“凌霄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且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失去自由，留在宫里，伴我左右？”
沈凌霄没说话，只是眉眼含笑，轻轻点头。
“不会后悔？”
“永不！”
楚寒雪眼中含情，闭上眼睛轻轻吻上了沈凌霄的唇。
这个吻很短暂，沈凌霄刚想闭眼，她便撤退，小气得很。
“这是本公主对贴身暗卫准备的专属印章，刚刚……是在盖章。”
楚寒雪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大自然。
“盖章？就这样？”
沈凌霄有些好笑。
“短短一个月时间不见，这小姑娘竟学会了撩拨人的本事，也不知是谁教的，竟如此拙劣。”
“那，那不然呢？”
楚寒雪小脸通红，不敢看他。
“那就请公主殿下好好休息。”
沈凌霄起身要走。
楚寒雪有些惊愕，难道他是生气了不成？
手指刚伸出，还未捉到沈凌霄的衣角，她的手腕便被人扣住，后脑和脖颈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掌托住，霸道地向前推。
直到自己的唇被送到沈凌霄的唇上。
这突如其来霸道的吻令楚寒雪忘记了动作，只是僵直着身体，交出本应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主导权。
直到忘了呼吸的楚寒雪开始轻轻挣扎，沈凌霄才放开她。
他的手依旧撑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托着她的红透的小脸，用拇指描摹她唇瓣的轮廓。
将她的额头抵住自己的，感受她急促的呼吸声。
沈凌霄嗓音喑哑，说话时带了些足以撩拨到她天旋地转的气声：“公主，下次再同我盖章时，要以今日为标准。”
楚寒雪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跟着呆呆地点头。
沈凌霄笑笑放开了她的后脑，站起身。
“公主先休息一下，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刚刚他吻得动情，动作幅度有些大，背上那些伤口怕是又被自己挣开。
这小姑娘鼻子敏锐得很，怕是不多时就能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还是先回去处理下伤口，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才比较稳妥，免得她到时伤心，还要像上次一样哭鼻子。
“凌霄哥，你要回去了吗？”
楚寒雪抓住沈凌霄后背的衣衫，起身没站稳，额头磕到他的背上。
他背上的触感有些奇怪，她想或许是天气寒冷，他穿得多了些。
“公主，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你隔壁。我只是去收拾一下。”
沈凌霄无奈又宠溺地笑着，贴在他的背，楚寒雪都感受到了他抑制笑意的颤抖。
“哦，那你快些，晚上我们一起……一起吃晚宴。”
“好。”
沈凌霄临走时将白羽的信件交给了她。
楚寒雪坐在桌前，一脸笑意盈盈拆开信件。
看到信件中的内容，她瞪大双眼。
“公主，你……”
侍女刚刚端来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瓜果，谁知，她却着地跑走，只留下一句：“别跟来。”
侍女不敢违抗，只能愣愣地端着果盘，瞧着她跑远的背影。
楚寒雪到了北侧的小院落，那院子离自己住的地方最近，也算周正。
成禄前几日早已命人提前打扫出来，现在倒也算整洁雅致。
成禄是个有心的，与公主的聊天之中，得知沈凌霄喜欢习武，喜欢清雅的物件，于是又差人收拾了一番。如今，就连庭院中的摆设都有种随意的清雅之感。
楚寒雪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子边，用手指轻轻将那窗子掀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她看到正在换衣服的沈凌霄身上缠着纱布，他恰好转身，那背上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
她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白羽在信上说，沈凌霄为了能做暗卫，自行到凌霄楼中领了一百诫鞭，凌霄楼楼顶的那些人气急了，想要用鞭刑威胁他回心转意。
但沈凌霄硬是脱下衣服，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
他伤得极重，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才醒来……
“为什么？”
楚寒雪在心中自己问自己，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沈凌霄发现她。
她在沈凌霄换好衣物后将窗子关紧，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她走到转角之时，沈凌霄将那被她关紧的窗子重新打开一条缝隙，用目光送她……
沈凌霄苦笑，白羽也是个好管闲事的，楚寒雪知道了必然担心，但又不能让自己发现，那自己就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有些事情，说得越多，就会越适得其反。
晚饭之时，楚寒雪屏退了众人。
她唤沈凌霄坐下。
趁他不注意之时，又将他的椅子向自己这边扯了扯。
沈凌霄依旧戴着面具，坐下的刹那，他下意识想抬手将面具取下。
“我来，我来。”
楚寒雪抢先一步抬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放到桌子上。
“凌霄哥，我们吃饭吧。”
楚寒雪将她最喜欢吃的排骨放入沈凌霄碗中，看着他吃完。
她盯紧沈凌霄筷子的动向，感觉他要夹哪个菜，她便抢先一步将那道菜夹入他的碗中。
沈凌霄试了几次，接连如此，就连稍远些的菜，只要他瞄上一眼，楚寒雪就会微微起身，伸长胳膊，将那菜夹过来。
他强忍住笑意。
只要是抬手的动作，楚寒雪都会替他做好，想来是怕他牵动背上的伤口，不过见她这小兔子一般的样子，他竟有些享受。
算了，他还是装作不知情吧，毕竟被她照顾的感觉也挺好的，又免得她担心。
……
已是年关，庭院中早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侍女忙着装扮庭院，在庭院中挂上彩色的锦缎和彩色可爱的小灯笼。
为了不打扰公主休息，她们不敢叫小侍卫帮忙，生怕他们毛手毛脚地吵醒公主休息。
可她们毕竟身材小些，有些高处，即便踩着梯子也很难够到。
往年，那些够不到的地方都是魏女官用轻功身法挂上去，那曼妙的身姿，让她们好生羡慕。
可今年……
“暗卫……”
一个小侍女怯懦地喊了一声，低着头，将手中纸灯笼往前递了递。
沈凌霄一直宛若冰山，这几日无人敢靠近。
手中灯笼迟迟无人接过，就在那鼓起勇气的小侍女叹息一口，准备放弃之时，只觉手上一轻。
她惊喜抬眼，只见那戴着面具的暗卫盯着手中的灯笼，声音闷闷地问了一句。
“挂哪？”
“那……那里！”
小侍女伸手指了指屋檐下那处。
沈凌霄身形刚动，身后便传来一道清透又急切的声音。
“且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