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是万万不敢开灯的,在饱餐一顿后来历不明的战士嚼着黄瓜摘下了明空的面罩。借着月光,战士是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
“哥?”
“哥尼玛!”明空扑上去下了战士的枪,两位老战士只顾趴在地上啃猪蹄,可不管这种家事。要说后面来的战士也是蠢,遇到生人了这老战士能不吠么?一个是本家的,一个孝敬过他们的本家,还有一个今早搁大门口刚见过,四舍五入等于整个屋里全自己人,没外人!
“于明海!我掐死你哇!”明空打起来多少带点个人恩怨,连一旁看戏的老战士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跑过来用嘴拽着明空衣服。
“卧槽,别闹了,动静大了咱四个都得撂这!”岩明劝解着,然而此情此景无从下手。
你说么,好巧不巧,老战士开始吠了,声音穿透力极强,马上就引来了路过这巡逻的一队宪兵战士。
领头的宪兵透过窗户往后厨里一看当场大呼:“卧槽,四个人都能凑一锅麻将了!”巡逻的宪兵们可真不惯毛病,他们进来直接下了明海的枪,拷上三大老爷们就往外走,反倒是筱楠女生的身份叫他们犯了难。
“拷上,一起带走!”宪兵队长这时只感觉好晦气。俩于家的崽子,那俩学生样的一看就知道是京都大学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恐怕在训诫所待上个半天就有人过来捞了。想到这,宪兵队长还是对女士尽量客气了一些。
凌晨六点,部队标准的晨练喊号子声惊醒了浅睡的四人。这一晚上挺折腾的,值班宪兵在确认了四人的身份后倒也没有太为难他们。宪兵们再次强调一遍部队纪律和条例后是该干啥干啥去了。于是,四人就被扔在训诫所的牢房里,醒来后看着外边大厅的电视打发时间。
六点半,有战士过来给他们送早餐,并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于将军说没有你这俩儿子。”
“大哥呢?找我大哥来捞我俩呀!”明海激动地说。
传话战士无奈继续说:“你们大哥最近失联了。”
“失联?”明空咀嚼俩字的含义。小时候他们爹总是“失联”,失联在他们印象里就是出任务,还是较为秘密的那种。这也是他们长大考入军校才慢慢理解的。
简单吃了一餐,几人百无聊赖地继续看电视打发时间。电视节目只有一个,新闻联播台。现在是早间新闻时间。
几个人看着听着早新闻,一时之间训诫所只剩下主持人的播报声。
“一股新的寒流即将到来,请各位民众增添衣物,减少出行……”
“今年第一次寒流,可算要降温了。”岩明嘴上嘀咕着,身体倒是挺诚实,眼睛打量着筱楠成熟的曲线。嗯,如果上半身没那么平就好了,这平板塞进去都没变化!
“最新消息,一种新型流感正在民众中飞快传播……大力开展抽血检验……”电视里主持人播报声配合着各类激扬人心的画面。
“呵呵,”一时间,四人同时间一起笑了。三位知情者和一位大傻(消声)。
“来,闲着也是闲着,啥看法,发表发表。”岩明倚靠在墙上,嘴里还嚼着油条,他引出话题。
“没看法。”率先发言的是明海。“我更关心啥时候有人过来捞咱们出去。”
“边去!”明空把他弟弟扒拉到一旁,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少和他接触。
“大家应该都是A类型血,在现有资料里,b类型血基本无显性形状。”筱楠接上昨天晚上的话茬,如此说道。
“是不是样例太少了?”岩明向筱楠提问。
“不,我觉得可能是潜伏期过长,最短的是几分钟,最长的可能是张教授……”筱楠弱弱地说,她也不确定张教授到底是不是病毒感染者。
几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筱楠接着发言:“张教授在我上大三那年到国外参加了学术研讨会,回来后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着被感染了什么话。”
“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没有半点反常举动,更没有半点显性症状,直到几天前……”
筱楠再度回忆起张教授啃胳膊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毒能让一个人疯成那个样?在筱楠的认知中,只有疯子才会生拉硬拽肢解尸体胳膊(解刨课用)并且当鸡爪子啃。
“他跳楼了,”岩明补充道。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当时筱楠精神一直不稳定,他也没有再把此事搬出来讲。
“我还想起来,咱们那天是上的真枪弹,还带着防毒面具。”岩明怼了怼明空,示意叫他发言。
“条例变了,”明空发言,继续解释说:“几年以前,修改了条例,规定出任务必须带防毒面具,每人至少携带一个弹夹的实弹。”
“硬性条件?不能变通么?”岩明接着问明空。
“何止不能变通,很多部队都有扛狙击榴出任务的。”明海过来插了一嘴。
“不是所有部队都是兽营,哦不,牲口营过来的,你们海陆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明空脸黢黑着再次把明海扒拉到一旁,表示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部队里血检也是从今年开始的,我记得年初开始我爹办公室的桌子都快被敲烂了。”明空又补充了一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为什么,只有明海提问:“为啥?”
“你没发现有很多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们转业去了么?”明空花费为数不多的耐心,微笑解释道。
“嗷~~”明海拉了个大大的长音。明空再度将他便宜弟弟扒拉到另一边。
“张教授的,遗体呢?”筱楠心中想了片刻后向岩明开口询问道。
“入土为安了。”岩明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入土是入土了,只不过是骨灰,还是用部队喷火器搁空地上烧的。”明空跟着补充,他这会儿多少是有点上头了。
岩明瞪大了双眼,心里想着你咋就那么会拆台呢!你今天还没喝呢!你这不是存心刺激人么!
筱楠多少被消息给刺激到了。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哀怨:“张教授的骨灰……”
“我划拉干净,埋了,真入土了!”岩明一手堵住明空的嘴,语数飞快地解释。
“死者为大!”明海脸色严肃,低声说道。
“死者为大,”其余三人回应,几人沉默了一阵似乎在冲散淡淡的哀伤氛围。
“消息还是太少了,我们只知道区分是否感染要看血型。”岩明摇头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A类型不会被感染?”明海怼了岩明一句,这家伙思想上可算能接轨了,还没人帮忙纯靠猜那种。三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他,看得明海多少有头皮发麻。
“阀值,”筱楠这样说,“大胆猜测一下,病毒有阀值,阀值达到了就会显现出来。同样感染也有阀值,可能和我师父猜测的一样。A类型血人群无法通过空气传播被感染。”
“但是不排除其他传染途径,”岩明对筱楠的解释表示赞同。“但有些点说不通呀!母乳喂养,x交,血液接触,这些你给我们看过的资料中都有过调研,在复测中这些与b类型血接触的人群几乎没有被感染的。”岩明表示这不合常理!
“是不合理,对于这些人的测试维持了一年之久,几乎没有人由A转b,只有一位志愿者在意外肇事后大失血,输入了至少600ccb类型血的血袋。这才在最后一次复测中显示为b类型血。”
“意思是我们有抗体?不怕这类病毒?”明空有些欣喜道。
“不,我不这么认为,还有一种可能,病毒在进化,潜伏期更长,病性可以忽略不计,它在感染别人后甚至可以隐忍不继续繁殖。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非常小,这也更不符合常理。”筱楠解释说。
“它们在等一个契机,一声冲锋号。”明海再次插嘴。已经没有人扒拉他了,三人一直在思考明海话中的可能性。
“谁叫王岩明?”宪兵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他打断了几人的头脑风暴。
“我是。”岩明弱弱地举手。
“收拾收拾东西,有人来接。”
三人投去羡慕的眼光。
岩明点点头,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宪兵打开牢门把岩明接了出去,对于明空,明海两兄弟的小动作不可置否。
几分钟后,岩明领着一个看起来就德高望重,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和宪兵队长来到牢门前,指着筱楠说:“这是我媳妇。”
宪兵队长脸色不是特别好,但是瞄了一眼微笑的老人冲着手下摆摆手。放人!
筱楠走了出来,岩明拽着他就想往外走 ,筱楠就跟生根了一样站在一动不动。在岩明的视角中,筱楠在向牢里的俩难兄难弟疯狂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捞一起捞!
岩明的嘴角微微抽搐,脸色比之宪兵队长还要难看。
“那什么…”岩明搓着手,本来想在他师父前耳语一番,不过现场那么多人有点太犯忌讳了太不礼貌了,索性直接赌一把,大声密谋道:“师父,那是我大舅子!”
岩明指着于明空,脸不红心不跳地这样说道。
“啪!”筱楠狠拍额头,刚才岩明说自己是他媳妇的时候还有点小开心,可是这一会儿她已经对未来孩子智商随谁而感到深深地担忧。
老头愣住了,宪兵队长也愣住了。
“赵队长……”老头有些为难地开口。
“放人!”宪兵赵队长强忍着笑意说道,根据笑容守恒定律,笑容永远不会消失,而是从一个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负者牢门钥匙的宪兵打开牢门,放出来于明空。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他小舅子!”于明海指着岩明大喊大叫着。
完!三位年轻人万念俱灰,咋忘了还有这个活宝?!难道他一点也不会看形势么?就不会徐徐图之?
三位年轻人没有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岩明的导师。
导师的脸彻底黑了,但是还是保持着临危不乱的气势,不顾抱着开门宪兵大腿大喊大叫的于明海,更没有着急张口说话。而是看着宪兵赵队长。赵队长与岩明导师对视。好半响,赵队长才张口说道:“放人!”
“撒手!”宪兵在这么多人面前都快崩溃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遇到这主,肯定往死整。对,你小子完了!上了咱宪兵队的黑名单上!负者钥匙的宪兵这样想着。
在发生了一丢丢闹剧后,岩明导师把四位年轻人全部从训诫所捞了出去。只不过岩明导师的脸可算不有多好看。
俩不讲武德的明空明海俩兄弟一出训诫所就溜没影了。于明海这个家伙都没敢去领他那杆狙击榴。嗯,如果宪兵队查到狙击榴是他从战友睡觉后硬借来的,少不了一顿安排!
“特奶奶的!”宪兵队长拎着军棍跑了出来,刚才海陆那边的领导给他打电话说早上盘点少了一杆狙击榴,问宪兵队这边有无见到。
在详细追查枪械的编号后,赵队长表示何止见过,枪还在训诫所的武装室放着呢!然后赵队长就想起来罪魁祸首貌似被自己放了,立马惊出一身冷汗。他娘家可是海陆兽营,海陆那边的领导等同于直系领导。所以在含糊几句挂断电话后立马带队追了出来。
“老李!于家那俩小子呢?”赵队长这会儿也不客气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整张脸烧得涨红。一半是气得!一半是害臊!
“往那跑了!”岩明,筱楠,李教授指着同一个方向。
“上无人机,给老子追!逮到人,年末评级我给打优!”
宪兵们听了这话跟打了鸡血一样,抱着五花八门非致死但是限制行动力的武器追了出去,赵队长也没有和李教授寒暄,生怕跑慢了一秒就让这俩小子跑了。到时候都没法和上头交代!
京都大学三人组为明空明海俩兄弟默哀三秒,紧接着急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