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静谧的教学楼走廊,几道手电光来回扫射。
北方教学楼走廊多是封闭式的,特别关外的鬼天气,做成开放式的恐怕学生一出教室门就得冻得嗷嗷叫。且由于北方寒流的影响,大部分建筑都是坐北朝南。
教学楼走廊是东西向的,A栋教学楼最左边和最右边都有楼梯,中间也有,这基本上算是北方教学楼的基本设计。
三道楼梯不可能分三组人探查,一行人从东侧小门进去,一路搜索至西楼梯口,上楼。再从西搜索到东。反复循环。
在搜索到三楼时,众人在一间教室发现了不少东西。
破碎沾满血迹的衣物,倾倒的课桌椅,学生的书本,老师的教案,纸片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座教室,这让众人联想起死去的回忆。
“我记得我当年高中毕业时好像也这么疯狂。”
“可拉倒吧,这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呢!提前撕书是不打算过了?”
“确实,话说回来,这里有点安静地离谱。”王唯插了一嘴。
“头,还搜么?这里不像是有活人的样子。”一名队员建议道。
“不搜了,”王唯摇摇头算是回应,他把背包卸到地上拉开翻找东西。
“大家原地休整一下,注意执勤。”王唯命令道,他摸出成盒的弹药从战术口袋里找出打空和不满弹的弹匣,手拿压弹器往里面压。
众人分出几人到教室的前后门执勤,执勤队员在楼梯口布置了拌线诡雷,这黑灯瞎火的,诡雷陷阱某种程度上讲比人的一双眼睛靠谱多了。
部分队员拿出能量棒,水,嘎嘎狂造补充丢失的水分与体力,有些路上水喝多的队员正找了个角落开闸放水,丝毫不在意队伍中女性成员的想法。
信息员拿出左炔诺孕酮片,就着水吃了,王唯和医疗员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剩下的人多数是纯情小处男,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只是好奇信息员为啥吃完药以后一直皱眉揉着肚子。
“局里这么不靠谱?”王唯小声冲医疗员嘀咕。
医疗员摇摇头回应说:“女性那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很多在役女兵都是随身常带那玩意的,有左炔诺孕酮片,屈螺酮炔雌醇片,黄体酮软胶囊、戊酸雌二醇片等。”
“那牺牲还挺大的,那玩意吃了我记得有后遗症。”
“是呀,所以说每一个选择从军的女性都值得被尊重,她们有一些人未来极有可能丧失做母亲的权利。”医疗员低头唏嘘不已。
突然,他警惕地抬头连忙反问道:“等会,头,你丫咋知道那么多的!?”
王唯急忙打个哈哈跳过这个话题,他开始和医疗员探讨已经被人类基本消灭的艾滋病。
都说术业有专攻,俩人聊着聊着王唯就被医疗员庞大的医疗知识储备虐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非专业的和专业的去犟,王唯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二人话题大多数情况下是浅尝辄止,再唠下去从医疗员口中蹦出来的一些专业术语王唯也听不懂。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王唯一边啃着高热量能量棒,一边看向自己的机械腕表。
2040年,1月5日,晚上20:49。
当时间来到21:00整,吃饱喝足调养完毕的众人准备上路了。
“吃饱喝足不想家!”王唯半开玩笑道。
队员们在灯光照耀下相视无言,在座的谁不想家呀!谁让大伙赶上这个艹蛋的世道,除了一条烂命可以用来交换心中所求,他们还剩下什么?
王唯发现大家积极性不高也连忙收口,他摆了摆手让众人跟上,位于楼梯口的诡雷已提前拆除。众人一路畅行无阻下楼,在一楼正门大厅集合。
信息员老早就标记好了大厅里一处人防工事入口,不过众人看着眼前紧闭的防爆门一时犯难。
“老柏没了,老史也没了,队里唯二的爆破手全牺牲了,你们中谁还会爆破?”王唯站在防爆门前询问道。
“精细爆破不会,但是你要我把这门扬了可以!”队伍中一名出身军伍的队员举手说道。
“放屁,力大砖飞,老子上老子也会!”王唯语气不快地回应,众人一阵哄笑,举手的队员也讪讪地收回手。
“正式八经的,谁能最小代价整开这门。”王唯又询问了一遍,队员们面面相觑竟是没有一个人举手。
“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敲敲门大喊一声:芝麻开门!这门是不是就自己开了呢?”医疗员仗着自己和王唯混得比较熟,开起王唯的玩笑。
“来来来,你来。”王唯没有好气地拽他出来怼到门前。
“这破门里面全是机械结构,锁死以后要么知道密码开锁,要么整扇炸开。就咱们那小破焊棒根本烧不穿外面一层金属……”
“哎呦卧槽!”
王唯看着医疗员飞快转动防爆门上的轮盘不由得爆粗口。
他急忙打着手电查看这是哪家产得防爆门居然如此不靠谱!当王唯看见上面的电子密码锁以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正常来说电子门失去电力后会自动锁死就跟电梯侨厢一样,有物理急停保护装置。
但是眼前防爆门只能说特遣队运气好到爆炸,停电以后没有锁死!这一路上特遣队可以说是倒霉透顶,王唯等人总算是熬到头开始拥抱幸运女神了。
电力驱动防爆门靠人力扭动轮盘开锁还是十分费时费力的,像眼前这款门大概100转为一扣,想要打开或者关上大概需要十扣也就是1000转。
才1000转!有外骨骼物理外挂加持,1000转不和玩一样么!
转着转着只听见清晰的咔哒声,王唯点点头拍击医疗员肩膀示意他退后,队伍开始分配任务。
膀大腰圆手持防爆盾的队员立于最前面,众人抬枪瞄准防爆门,在王唯的示意下众人打开镭射灯,十多道红点指着大门,哪怕里面是活尸,队伍充沛的火力也能将其打成筛子。
“退后,准备照明棒。”
王唯领着众人后退寻找有利掩体,一名队员上前深吸一口气拽开了防爆门。
队伍中手持照明棒的队员隔老远一股脑将燃烧的照明棒扔了进去。
视野一时间开阔起来。
安静,向下延伸的通道一眼就能看见头,楼梯上满是血浆和燃烧的照明棒,王唯心中无语,看来不多的运气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便已经用完了。
“探索!前进!”
王唯打出手势示意众人往下搜索,王唯在队伍中间还有闲心思拿手蹭了蹭楼梯两边的幕墙。
王唯看着手心里的血肉沫子,眯眼揉搓了几下,张开装备的全覆盖战术手套,将血肉沫扬干净。
人防工事,大概率也沦陷了!
众人沿着楼梯来到最底层,到了这再往前便是甬道。
通过七拐八折的一段甬道,众人来到一处大厅里。
大厅里堆满了尸体,有活人的,有活尸的,密密麻麻无从下脚。从尸体里流出的血浆浸泡着众人鞋底,粘稠,恶心,每走一步都会异常胆寒。
众人沿着墙根行进,在来到另一处甬道口时队员们使用强光手电照射,看到里面不算太多的尸体,王唯举手示意先探查这边。
“这条道路通往库房区域,甬道连接的两侧仓库里面囤积了不少战略物资。有枪有炮,还有粮食,布匹,甚至是半成品工业原材。”信息员行进时打开平板,看着屏幕上的工事分布图提醒王唯。
“里面仓库都是抽气真空的,我年轻时曾在盛京和泉城府接过大量类似工程,这种永固工事里面的东西一存就是几十年,都是当年局势紧张时囤积的。”
“头,你经历还挺广么!”医疗员打趣道。
王唯摇头无奈说道:“我那阵挂职,局里不给开工钱,加上那阵子老婆刚生花钱如流水,无奈我只能找点活干补贴家里。”
“金盆洗手?”位于一旁的信息员简单概括。
“差不多这个意思,”王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在漆黑一片视野不良的环境中谁也没能看见。
“进了国特,这年头有几个能得善终的?还不是干到死?”医疗员吐槽。
“时局不利,特别是近二十多年来说。”王唯回应随后沉默不语,他十分想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因为,医疗员这番话说得很对。有时逃避现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医疗员也算是个人精,之前在医院工作时见证了无数人家的生死离合,悲欢冷暖,早已练就出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见王唯沉默,医疗员心中清楚刚才话说过头了,干脆也随之闭嘴,行进间的队伍顿时清净下来。
“前面左拐!”信息员忠诚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当特遣队来到一处t形岔路口时开口说道。
持盾队员刚转过弯用枪灯照耀,恍惚间他看见了数道人影,然后他就听见“哒哒哒——”的响声。
突然出现的子弹轰击在队伍前锋盾牌上,子弹与盾牌摩擦出耀眼的火光,未失去动力的子弹在还算宽敞的甬道内反弹,一发流弹击中了王唯的头盔,虽然子弹冲击力无限趋近于无,但是这一遭还是让王唯警惕心大起。
不需要王唯下达命令,几名队员条件反射关闭了强光手电,两名持盾队员冲出拐角架盾作为掩体,剩下的三名步枪手对子弹传来的方向进行火力压制。
“退回来!”王唯耳边响起己方轰隆隆的枪声,他拽住身旁的信息员示意她蹲下,同时三步并两步来到队伍前面拽着几人就往拐角处跑。
“咚咚咚——”这一次回应特遣队的是机炮!
听那动静是退役的77式18mm口径高射机枪。
“特奶奶的!”一名盾牌手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打颤,但还是没有闭上骂娘的嘴。
“我尼玛对面是什么火力!活人还是活尸?”王唯嚎了一嗓子,但是很快冷静下来的他示意众人准备战斗。
队员们局促地半蹲在地上,枪械早已打开保险。
77式高射机枪的火力没有持续多久,几十秒便哑了火,王唯看着前方千疮百孔露出钢筋的甬道不由得强咽下一口唾沫。
王唯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对面的兄弟!咱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这份见面大礼兄弟我无福消受哇!”
“咚咚咚——”回应王唯的是又一轮射击。
的亏王唯一直躲在拐角这边,机炮弹药全部飞往右边漆黑一眼望不到的甬道里。
面对油盐不进的敌人,王唯也不恼,他喊来信息员询问道:“能不能绕路?”
信息员摇了摇头,王唯表示理解。
“富大军!”王唯点名。
“有!”特遣队里一名战术动作十分标准的队员回应道。
“想办法干他一炮!”
富大军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拥有天然保护色,不露牙那就是黑暗中的魔鬼。
富大军是早年移民者后代,拥有中土国籍,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到他这一辈从老实巴交的平民进化为公民,也算是混出头了。
至于他为啥进入国特临时工序列?
他原先服役的特战队在某次任务中编制被打没了,为了家族能够在这个人种歧视极为严重的国度里生存下去,他不介意拿自己的命去博烈士名号。
尊重是靠自己的努力拿下来的,而不是靠一张嘴或者是别人施舍!
想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刻板印象,那就只能用实际行动去狠狠地打他们脸!
“头,咋搞?”大军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待会咱们掩护,你用电磁炮给他们一下子!现在开始充能待命。”
富大军点头打出oK手势,不过甬道灯早就罢工了,队员们不可能不礼貌地把灯打给大军,这副手势根本没人看见,王唯还等着人家回话呢!
“可以!”沉默半响,突然反应过来的大军大声回应道。
王唯没有回话,而是一直关注着战场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