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明·阿古朵,是北部战区,第四卫戍兵团,第九旅战士。”
“我来自长垣外的通辽,我得族人千年前跨过冰川,荒漠,石头滩,最终来到长生天的应允之地。”
“那是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草原,每年夏天,野草长得老高,风一吹,遍地是牛羊。”
“我曾迎着风追逐放牛的阿布(父亲),额格其骑着马伸出手拽我上去(姐姐),她的笑声就跟银铃一样,天上的万千繁星不如她半分。”
“可是在那个寒冬,一切都变了……”
牛羊的嘶鸣声使得云明难以入睡,他莫名想起小时候那场大地震。
地震来临前,动物们都会十分反常。
今晚,似乎不太一样。
云明还是选择起床,哪怕不是他的值岗班,他还是想出去看看。
“阿明,你去哪?”熟悉的声音在云明背后响起,是排长的声音。
“哥,今晚有点反常,我睡不着出去看看。”
“把大伙叫起来,枪不离身!”
云明一时间愣住了,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排长大大方方的从上铺下来,顺路一脚把下铺睡得和死猪一样的新兵踹醒。
“咋?又半夜拉练?咋个没完没了的,真系的……”新兵醒来后嘴上咕哝着。
没等他揉一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把步枪扔到了床上。
这下子,新兵立马就清醒了。
第九旅驻扎在北方边境线上,多以连排一级划分驻地,经常要和奇奇怪怪的走私犯交火。
在这里没有关内那些奇奇怪怪的条规,步枪等装备整齐的放在床板底下,就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来不及武装。
很不正规,但是很有效。
2038年的时候,一伙武装走私犯突袭了一处哨所,就因为关内来了个学院派非得按条规执行,导致敌人摸进来时大伙旁边半个能用的火器都没有,只能拎着床板子去拼命,最终全排上下四十一口,全部殉国。
据说暗哨,明哨全部给摸了脖子,敌人来得全是专业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后面整个兵团疯了展开肃清行动,边境线整整消停了三月。
“穿装备!都醒醒,别睡死了!”
排长操起他独有的大嗓门,众战士们立马起床,一个个有条不紊地穿衣服,套装备,检查火器。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不敢说习以为常,至少都有心理预期。
每个月排长都会有那么几天,把他们都拉起来折腾。
“今晚真的不对劲!老子的右眼皮从今早跳个不停,睡觉都睡不安生,那个谁!联系一下值班的明哨,别给老子摸鱼了……”
一名战士打着哈欠,走出屋外用步话机联系远在几公里外的战友。
“小明,咱排里车你检查了么?”
“检查了,之前车胎爆了,我补了胎,这不快下雪了么,我又准备了防滑链,话说咱那千斤顶啥时候能换?都……”
“轰隆——”
没等着云明继续吐槽,一声巨响将众人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全部蹲下或者干脆卧倒。
“卧槽,声音这么近?还没有火光?啥子情况?”排长疑问三连,好在有主观能动性的战士已经弯着腰拎着枪,一声不吭地出门查看情况。
不出半分钟,出去查看的战士回来,对着屋内众人喊:“车胎又爆了!”
虚惊一场!
不对,为啥子车胎偏偏这个时候爆?
云明联想到这顿时哆嗦不止,脸色十分十分难看。
也在这时,刚才拎着步话机出去的战士吊儿郎当回来了,丝毫不受刚才爆炸声影响,拿着步话机给大伙外放。
“这里是一号暗哨,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玛德有一群牛羊正朝我过来!我已暴露!我已暴露!”
“这里是一号明哨,收到请回答,特奶奶,有几十个人奔我过来,没有携带武器,但是我已喊话三次无效!”
“哒哒哒……”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枪声,很显然,明哨那边开枪搂火。
“检查武器!这送上门的功劳!想回关内的,就给老子多划拉几个!”排长脸上洋溢着变态的笑容,对于长时间待在边境的战士来说,这种军功简直不要太爽。
也就在排长说完后,枪声姗姗来迟,众战士丝毫不觉得紧张,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不对!这是群怪物!怪物!排长!快跑!快跑,啊——!”惨叫声戛然而止,步话机那头没了动静。
听到这,排长脸就跟便秘一样。
“喂?喂!臭小子给老子回话!”
步话机那头,传来得却是奇怪的声音。
云明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那是啃食和咀嚼的声音,还有那低吼声,让他想起小时候遭遇的狼群。
可就算是狼群,也怕火器啊?
云明有些想不通了。
自从能够连发的火器出现后,草原上最凶猛的狼都变得比家养的宠物狗还要乖呢。
说不通,更想不通……
“暗哨那边啥情况?要是还活着吱个声!”
“吱——”
“你小子皮紧了是吧?快点讲,到底什么情况?”
“艹!刚才这牛羊群把老子马惊走了,我这遍地找马呢!我离明哨那边老远了,反正刚才听见枪声了,正准备赶回去看看呢!”
“大半夜的别栽了!”排长难得嘱咐了一句。
“把心放肚里,能收我的还没出生呢!”
暗哨全部是排里的精锐老兵,人家说这话确实是有底气。
排长嘱咐完那边以后,紧接着下令在场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战士们穿好装备飞奔出去,没有列队,各干各得活,一班战士将营区里为数不多的重武器从钢筋混凝土所建造的碉堡里搬了出来,略微清点一番后止不住地摇头。
也就在众人忙活时,云明汗毛竖起,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无数枚火箭弹从众人脑顶上掠过飞向北方。
“咻咻咻咻……”声音随后而至。
所有人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一个个抬头望向被火箭弹尾焰照亮的半片天空。
气氛十分诡异。
“不对啊!也没接到通知啊!怎么会有那么大动作?”排长一时间傻眼了,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立马联系上级。
可是请求了数次通讯,连部那边压根根本联系不上!
“联系营部,”排长冷静地给通讯员下达命令,因为紧张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在很长一段时间后,营部通话才堪堪接通。
“喂!你们排部怎么样?赶紧收拾收拾往回跑!”
“不是——”排长接过通讯设备刚想反驳什么,那边直接断了联系。
“搞什么啊!未战先怯!”排长很生气,直接将设备丢还给通讯兵。
“营部什么意思,居然叫我们后撤?!”排长气呼呼地来回踱步,他守这段边境线整整五年,有太多人的鲜血洒在脚下这片土地上。
一寸山河一寸血才是边境的真实写照。
现在叫他不抵抗就后撤?怎么可能?
“集合!”
排长吹响口哨,战士们立即暂时放下手上的活进行列队。
“刚才营部来电,叫我们后撤!你们谁愿意走就赶紧滚蛋!愿意留下来守卫的,接着干活去!”
战士们听完后没有接头交耳小声议论,而是迅速回归自己岗位上干活。
作为北方边境的铁血兵团的一份子,这里没有逃兵,仅有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