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赫然就是那对价值近八百万的点翠耳环!
导演眼睛脱窗,倒吸一口气,“这不是——”
“啊!”肖颖儿反应迅速,小心把耳环捡起来,捧在掌心,十分抱歉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跑出来就是要说找到了,只是没来得及……”
“刚才我摔水里全弄湿了,我助理太过慌张就自作主张想把耳环拿去烘干,没告诉我,这才闹了乌龙,真是抱歉啊导演~这么珍贵的耳环,也不知道泡水了会不会坏。”
“都怪我反应太慢,我也没想到这位妹妹会突然躲开,刑总,导演,我一定会负责的。”
她说得内疚无比,眉眼低垂得恰到好处,再加上精致的古代妆容,显得漂亮极了,真是连犯错道歉的模样,都有种我见犹怜的妩媚,剧组里没有任何人怀疑。
甚至有男同志暗暗瞪向夏小梨,要不是这小群演瞎躲,以颖儿老师的专业演技哪能摔下水去!要赔偿也肯定是她赔才对!
夏小梨裹着大毛巾,低头坐着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只有藏在里面的双手攥紧了,不停地抖,脚下鞋子周围的地上已经被滴水泅湿了一大片。
肖颖儿心里也在暗恼,本来想整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在她面前抢资源的臭丫头,居然差点踢到铁板了。
刑赫野淡扫一眼肖颖儿,伸手捻起一个耳环,没碰到她的手心半点,转身似笑非笑地递向导演。
导演面有菜色,有苦难言,诚惶诚恐地伸出手去接。
“刑总,这是误、误会…啊——!!!”
他惨叫一声,怔愕惊恐地瞪着深深扎进掌心的耳环。
鲜血把镶贴在绝美金饰上,翠兰雪青色的奢侈贵羽染红,彻底毁了。
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难以置信地看着导演掌心不断往下淌的血,吓得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半步。
肖颖儿手一抖,另一个耳环又掉到地上,脸上的柔媚矫饰全褪尽了。
夏小梨被突然的惨叫声吓得,伸手扯住刑赫野的西装裤腿。
男人手伸下去将她握住,面上露出绝对上位者的冷酷。
“你的剧组里如果不能消停拍戏,搞这些花花肠子,就全给我趁早滚蛋。”
“是…是!”
导演紧攥着手腕,痛得脸上的肉直抖,心里真真悔青了肠子,不该色迷心窍配合肖颖儿欺负人。
但这种事,在捧高踩低的娱乐圈常见得很,谁知道一个最底层任人踩的小群演会有这种来头啊!
刑赫野将夏小梨拉起来,让她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只身拄着黑伞站着等。
高大颀长神态散漫,万中无一的俊美相貌,却是一个笑着就能将人的手掌捅穿的狠戾之人。
传说中的刑三爷,真是万般攀惹不起的人物。
现场所有人都被迫站着一起等,连眼皮都不敢抬,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导演失血得脸色虚白,满脸冷汗,却不敢擅自动弹半分。
很快,门内传来脚步声,刑赫野伞尖点地,淡声吩咐:“管住嘴,记得把她工钱结了。”
“是是是……”
导演真是想跪下来求爷爷告奶奶了。
快走吧!他妈的一个群演撑死了就几百块钱!老子血都要流光了!我脑子进粪水了,还敢克扣她?!
这八百万都直接扎我手里了,你看我敢吭声吗?!
真惹了刑赫野,他以后真是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男人揽着低头快步走过来的夏小梨离开。
肖颖儿侧头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拳头死死攥着。
沿着曲折的古朴的回廊往外走。
院子里竟又淅淅沥沥下起下雨来,导演白眼一翻,在众人的惊呼中,栽进离得最近的肖颖儿胸脯里。
天公不作美,导演歇菜了。
今天这戏是到底拍不成了。
刑赫野撑开黑伞,揽着夏小梨往嚣张停在正门的柯尼塞格走。
雨刷一左一右刮动着,车轮碾过路上的积水。
车内十分安静。
夏小梨侧靠在宽大的座椅里,垂眸望着窗外昏暗的雨幕,头脑昏沉,情绪低迷,就像这糟糕的天气一样 。
故意的。
给她加戏换角色,是故意的。
一直重拍让她摔水里,是故意的。
连说价值七百多万的古董耳饰丢了,也是故意的。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分分来打工挣钱的,为什么这样整她,羞辱她。
没有人知道,她蹲在池子里不停翻找的时候有多懊悔,多恐惧。
懊悔自己为什么这点苦都吃不了,为什么要躲开,惹出塌天大祸来,如果要赔八百万,她就只剩带着病房里的爸爸和奶奶一起去死这条路了。
难道还能变出第二个刑赫野用八百万买下她吗?没有这么好的事的。
可,她明明没惹任何人。
半湿的长发黏在脖子上,夏小梨感觉那池子里冰冷浑浊的水和昨晚夜戏的大雨一起,一直浸在身上,浑身发冷。
她双手蜷缩着抱住自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细颤。
车速不动声色地放缓,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向中控台,车内的暖风无声开启。
“刑先生,我再也不去了……”
都是坏人!
女孩轻得仿佛自言自语的话,消散在雨幕中。
不仔细辨认,几乎听不见里面的委屈、难过和赌气。
刑赫野眸中微动,侧眸深深凝视着侧背对着自己,窝在座椅里的纤瘦身影。
以前去跑龙套,也受过这种委屈吗?
……
透明的点滴液,缓慢匀速往下滴。
“就是着凉,风寒入体了,吊完这瓶如果不退烧,再验个血。”
穿着白大褂的周逸明,很有几分斯文高知头牌医生的气质,他收回病历本瞧着情绪不高的自家好兄弟,有些稀奇。
这看着反应跟上回很不一样啊,难道睡出感情来了,真在意上了?
有好戏不看王八蛋,周医生张嘴就问:
“你这回把人怎么着了?天这么热,淋会儿雨不至于烧成这样。”
刑赫野坐在椅子上,冷淡地掀起眼皮斜他一眼。
后者耸耸肩,掏出震动的手机,屏幕朝外,语气很欠:
“瞧瞧,人家护犊子的来了,要是被她知道她家宝贝又被折腾发烧了,兄弟我不一定保得住你。”
有的人表面在护兄弟,实际在炫耀:瞧瞧,没你们助力照样把人哄回来了,感情稳定很粘人。
半敞的病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老板。”
刑赫野抬脚一踢周逸明,“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