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刑赫野敞着长腿靠在椅背上,他刚从公司回来,就被管家请进来了。
刑老爷子站在书桌前,拿着毛笔沉浸挥墨,就是板着脸不吭声。
“老头子,你这是叫我来显摆你的字呢?”
刑严坤写完最后一笔,不紧不慢地搁下毛笔,两手捻着纸角,“哗啦”一甩,把巨大的宣纸提起,翻过来。
刑赫野看着上面笔锋遒劲的“儿 孙 满 堂”四个大字,嘴角一抽。
十分无语地斜了老头子一眼,“幼不幼稚你。”
刑严坤重哼一声,吹胡子嚷道:“我能有你幼稚?!”
“老大不小了!这么乖的媳妇都娶回家了,还拖什么!知道天天中午都回来陪媳妇吃饭,不知道早点弄个孩子?”
刑老爷子把桌子拍得砰砰响,砚台都震了震,吹胡子气道:“老头子我都八十了!一个曾孙都没有!出去我多没面子!”
刑赫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讽道:“您催我大哥不就行了,他乐意得很。”
“这是阿砚生了,你就不用生了的事?!臭小子!”
刑赫野“啧”一声,“着什么急,她还小。”
“别吃饭的时候老提,影响孩子胃口。”
谁知,刑老爷子桌子拍得更大声了,“你也知道她小?!”
“改年龄领证,你都干得出来,民政局给你开得了,兔崽子!”
刑赫野淡定地掏掏耳朵,“爷爷,要不你还是回医院住着吃辣条吧,我给你交够一年的房费。”
一只拖鞋“咻——”地扔了过来。
……
刑赫野推门进屋的时候,正巧看见顾钧意那个皮土豆,正扒拉在夏小梨身上,“啾啾啾”地亲她小舅妈的脸蛋。
男人脸色顿时黢黑。
“刑黛,你家揭不开锅了,让土豆饿得啃人?”
刑赫野提溜着手脚乱挥抗议的小外甥,抬手在肉屁股上就是铁血无情巴掌。
“是你亲的吗,你就亲。”
顾钧意静了一秒,黑葡萄大眼睛里飞快蓄水,“哇”地一声哭了,手上还抓着一根金条。
“呜呜呜哇——!坏啾啾!!!”
夏小梨惊了,连忙起身要把顾钧意抱过来,“刑先生!你怎么能打孩子呢。”
刑赫野手臂一伸,把假哭的小鬼头扔进淡定看戏的他亲妈怀里,一脸不爽地瞪着夏小梨脸上的口水印。
“夏小梨,他亲你你不知道躲?”
夏小梨哭笑不得,在刑赫野嫌弃的眼神中,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什么呀,钧意才几岁。”
“几岁都不行。”
独裁刑三爷二话不说抓着人往洗手间去。
刑黛看着爽死了,摸摸乖儿子的屁股,一脸幸灾乐祸:“哎哟乖宝瞧瞧你舅舅,急了。”
顾钧意气咻咻地小肉手打打沙发,腮帮子鼓鼓:“啾啾坏!”
“就是,小气鬼,”好姐姐刑大小姐可劲怂恿儿子,“乖宝下回见到你小舅妈就给她亲一口,气死你小舅舅。”
“刑、黛!”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刑赫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刑黛大摇大摆起身走人:“走宝贝,找你大舅舅去。”
夏小梨无奈扶额。
这姐弟俩,加起来才几岁啊。
-
这天刚入夜。
夏小梨窝在书柜前新添置的懒人沙发上,腿上搁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的小茶几上摆着好多画着简笔花束的设计图纸。
“语媚姐,我刚刚发的资料能用么?感觉跟下一场的主题挺契合的。”
夏小梨一边看书,一边跟徐语媚打电话,“啊那个订单你做好啦,哦哦没事,不用发给我看了,我跟她也只见过一面……”
另一边,原本坐在书桌前处理事情的刑赫野,不知何时停了手,撑着脸侧眸瞧着窝在沙发里小声讲电话的女孩。
刑三爷对夏小梨最近不再早晚骑着破电驴,到处爆肝打工的状态非常满意,视线落到那白皙小脸上。
气色似乎好了一点?
就是怎么一直不长肉。
夏小梨挂了电话,习惯地抬眼往书桌的方向望过去,正正落入男人深邃黑眸中。
她扬起笑,在听到刑赫野开口的瞬间,又垮起了脸。
“你药吃了?”
夏小梨哀怨地叹一口气,抓起茶几上的吨吨桶慢吞吞起身往外走,“马上吃。”
她吃药得避着人,有人盯着她更咽不下去。
刑赫野看重新被关上的书房门,无奈摇头,怎么会有这么怕吃药的人。
“喂赫野,我和史钱去绳井,你去不去?”
电话里,传来唐闻重焕生机的声音。
前女友难产死在手术台上的事,对花心唐大少的冲击有点大,他很是萎了好几天,连各路美人在微信上的勾搭都提不起兴致了。
整一个大写的失去了性\/欲。
百无聊赖地找史钱喝酒,听说刑赫野要弄宋郁,总算来了点劲。
撺掇着史钱又联系了当初带他去“绳井”接受精神暴击的周熊铭,打听到了宋郁一般双周周六晚上会去,而且大概率会上台表演玩大的。
史钱当即叫下边人搞来一个隐形摄像器,还搞到了高级VIp,准备亲自去会会这鼎鼎大名的变态俱乐部“绳井”,顺便帮好兄弟拿点一手“资料”。
修长有力的两指在桌面轻敲。
“在哪。”
……
刑赫野走后没多久,外面就刮起了风。
从阳台上看,偌大的庄园里昏暗树影摇晃,吹来阵阵清爽带着青草味的凉风,让被阳光炙烤闷了一整天的空气,变得透气起来。
低空还有不少大蜻蜓在飞来飞去。
看着倒像是风雨欲来,要下大雨了。
夏小梨摸了摸又灌了一肚子水的肚皮,双手抻着腰,仰起脸深深呼吸了一口。
真舒服~
她探头往下面到处挂了古朴精致小灯的连廊瞧,趁雨还没下起来,下去溜达溜达消消食好了。
今天午餐晚餐柳琬茵都没上桌,好像是出门了,那就不怕遇到了。
夏小梨唇角翘起,慢悠悠溜溜哒哒转身要下楼,绕到茶几上拿手机,正巧看到王水枝的来电。
夏小梨脸上的笑微敛。
这几天,王水枝频繁地给她打电话,最开始她接了一次,那头张嘴就让她赔两百万,说那笔钱她没拿到,还被人搞砸了鱼档生意,还白养了她十几年之类的。
夏小梨没听完就直接挂了,后面再也没接过。
她蹙眉看着锲而不舍震动的手机,抬手一划挂断,直接拉黑了。
手机往茶几上一扔,不被影响心情地甩甩手,转身空手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