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梨用力在衣摆上搓了搓直发痒的手掌心,端着碗筷就溜。
刑三爷大高个,施施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尾巴后面。
“夏小梨你是不是心虚?”
夏小梨:?
“这么晚,姓祈的打给你做什么?跟他语气这么好,跟我,你一晚上赶我四回!”
刑三爷低声严正抗议,俊脸上甚至透出几分委屈来。
夏小梨小脸抿了抿,用力刷着碗,小声嘀咕:“这么晚,你还不是在我这儿。”
后面半句“这么晚你还不是有别的女人打电话来”,她没说出口,都到这一步了,自己这样说怪没意思的。
“……”
刑赫野被噎了噎,瞪着夏小梨气人的侧影,嗤道:“那能一样?你拿我跟姓祈的比?我是你老公,他算个屁!”
夏小梨含糊小声回嘴了一句什么。
刑赫野没听清,刨根问底。
她拧开水龙头,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说,很快就不是了。”
刑赫野脸都气绿了,“夏小梨,你再这样,我就追究你的违约金!”
这话直接戳了夏小梨肺管子。
也是,他俩起初结婚就是个交易,而且还是因为谢晚凝订婚了才有的交易。
女孩抿着小脸,胡乱甩甩手上的水,溅得男人嫌弃地退开半步,然后负气挤开碍事的大高个,声音温和却气人。
“那您就算好了,我会慢慢给您还的。”
债多不压身,你算我几千万,我还到下下下下辈子!
女孩从袋子里翻出钙片,掰成两半塞嘴里干嚼,被甘苦味弄得直皱脸,一边赶人。
“走了,我要洗澡睡觉了。”
怒放狠话的刑三爷最后被赶了出去,吃了一碗面,和一顿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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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星宇娱乐办公大楼上下,可谓受雷霆鞭笞,人人自危。
刚从大会议室出来的高管们,全都仿佛灵魂遭到了空前折磨,看脸色个个都虚脱了。
“周哥,周哥。”
尚还“健全”的周特助被玛丽拉住,小声问:“周哥,这个还要续费吗?”
“这什么?”
玛丽把手上的一沓单子伸出去,“这个,阿达姐说是几年前办的,前几天充值金用完了,对方来电问还要不要继续订。”
周哲翻了翻,全是某个国际连锁花店的VIp花束订单,派送地点都是……
国外各种音乐厅。
完!忘了这茬了!
周特助一把将单子拿过来,交代道:“这先别续,等我通知。”
春日花店。
夏小梨一上完课就骑着小绿来了,刚要跟徐语媚分享今天在大师那儿的学习成果,就先被她递来一份文件。
“这是……”
女孩还戴着粉色头盔,眼睛惊讶得睁得溜圆溜圆的。
把徐语媚逗笑了,拍拍她的脑袋,“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以后我们小梨就不是小兼职了,是合伙人。”
徐语媚把跟欧凯签的项目净利润分成百分之30给夏小梨,只要夏小梨愿意,她可以再加投入一部分钱用于花店经营,以后当春日的小合伙人。
夏小梨激动得抱住徐语媚直晃,“真的吗?真的吗!”
坐在玩具车上的可乐,也跟着挥着小手兴奋地嘎嘎笑,露出几颗小米牙。
“当然是真的,欧凯这几场全程都是你和我一起做的,姐姐哪能亏待你了,后面可还有六场。”
徐语媚抓着夏小梨的手轻轻拍了拍,打趣:“以后你要是成了大设计师,那我们春日可是水涨船高。”
被大饼砸得晕乎乎的夏小梨,兴奋得小脸红扑扑,“我签!我签的!”
她坐下来看合同,一边献宝似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砖头厚的典藏本。
“语媚姐,老师给了我这个!你以前不是一直想看看原本么,我跟老师换来的。”
女孩俏皮地眨眨眼,“我负责把他花园里的花墙救活,他就给我了,血赚呀!”
听说夏小梨要当小老板了,叶妙青又有了逃课的借口,火速赶来花店凑热闹,嚷着晚上一起聚餐。
她歪靠在沙发上和可乐小宝贝玩积木,看着在店里抱着花忙活的两个美人,感觉自己像个幸福的咸鱼昏君。
好不容易闲了,徐语媚把儿子抱去哄午睡,叶妙青动作猥琐地溜过来。
“欸梨宝,怎么样了?”
夏小梨低着头折包装纸,“什么怎么样了。”
叶妙青点点她没戴戒指的手指:“你俩离婚的事啊!真考虑清楚了?”
“小梨,新来了一个订单,”徐语媚探出头来,“今天晚上的,送去音乐厅的舞台花,你看看。”
夏小梨愣了愣,说好。
单子打印出来,夏小梨看着上面的客户要求有点晃神,控制不住又想到刑赫野送给谢晚凝演出的花束,每次都设计得非常高雅漂亮。
夏小梨莫名生出一种不想做这个订单的抗拒情绪。
叶妙青看她脸色不太对,歪头打量:“怎么了?”
夏小梨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拿过铅笔,飞快打了个结构草图,选定了花材和包装材料。
我也能做得很好的。
女孩认真的选花、剪枝,感受到旁边一直灼灼盯着的视线才无奈回答:“快了吧。”
“行吧,你做什么姐们都支持你,有我这干妈在呢,咱不怕当单亲妈妈!”
叶妙青撸起袖子,立马对刑赫野展开全方位抨击,“长得越帅越渣,越有钱越渣,有白月光的更容易渣!一下占了叁!等下回见了他,我一定——”
“青青。”
夏小梨停下动作,淡淡道:“不要这么说他。”
“我从来没吃亏,他也没有什么错。”
或者抛开个人感情来说,在这场交易里,她是占尽了便宜的,钱有了,救了爸爸和奶奶,有了珍贵的孩子,有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国宝级导师。
她的人生已经从几乎不可能逆转的囚途困境中渐渐脱身出来了,只要她坚持下去,可以期待有好的未来。
至于,超出了交易之外的感情,是她不够好,没有勇气伸手争取。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她分辨不清。
更害怕再一次经历浑身血液被冻住的荒诞幻灭,所以哪怕还有犹疑、不确定,她也只能逃了。
“青青,裂缝一直在那里,我害怕它会越来越大,又不敢去撕开来看看背后到底是宝藏还是深渊。这是我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