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起伏过大的殷殊青被祈斯玄搀扶着离开后,夏小梨眼圈红红地沉默了许久。
想着殷殊青离开时,回头看自己的那一眼,里面有浓浓的愧疚、有庆幸、有苦楚、心疼,也有……释然。
陈明英长叹一口气,拍拍孙女的手背,说:
“你爸爸当年一条单身汉,突然抱着个刚满月的小女娃回来,叫我拿扫帚抽了一顿,非嘴硬说是自己生的,我虽知道以他那性子肯定有蹊跷,但你呀……”
老人家疼爱地瞧着夏小梨,一下一下摸脑袋,“是真乖,不哭又不闹,那一双圆眼睛黑溜溜的,太招人喜欢。”
“然后没多久,你爸就转性相亲结婚了,可能是想着让你有个妈妈。”
“小梨啊,你爸最是疼爱你,也说过你亲生妈妈是个很漂亮高高瘦瘦的姑娘,不管你要怎么做,我和你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奶奶……”
夏小梨扁了扁嘴,小孩似的窝进奶奶怀里,摸着老人像老树皮又特别温暖的手。
“奶奶,我永远是爸爸的女儿,是你的孙女。”
“欸~好,好……”
陈明英眼眼眶湿润地轻轻拍抚着夏小梨的背,感叹道:“真快啊,我们小梨也都要当妈妈了,等你爸醒了,一定得高兴傻了。”
刑赫野推门回来,就瞧见祖孙俩抱在一块哭,好笑又无奈地抱臂倚在门边,拖着嗓子道:
“奶奶,我让您哄着点她,怎么还把人给哄哭了。”
陈明英老脸一红,回头瞪刑赫野一眼,这臭小子!
老太太立马撑站起身,当甩手掌柜,“行行行,你来!你来哄,我看看你多会哄。”
夏小梨不好意思地抹眼泪,扯扯陈明英的衣袖,赧然小声道:“奶奶!”
刑赫野却之不恭,走进来,朝外一抬手,“您到爸那儿坐坐吧。”
陈明英一走,夏小梨就不好意思哭了。
再哭不是明摆着等人哄么?她现在跟这个老公半熟不熟的,怪难为情的。
刑赫野抱臂弯身,噙着笑歪头瞧她,女孩脸往那边躲,他就往那边移,特别故意。
等到夏小梨快要恼了,才伸手摸摸她微红的眼角,“夏梨宝,知道你哭得厉害的时候特像什么么?”
夏小梨被勾起好奇心,嗓音沙软地问:“像什么?”
男人的指腹轻抚微微浮肿的眼皮,像是想到什么愉快往事,低笑道:“悲伤蛙。”
夏小梨:“……”
女孩抓起海豚抱枕打了出去。
“你才像!”
刑赫野挨了一下才伸手接住,笑得直抖,“真的啊,家里摆着一个,等出院了带你见见。”
男人坐下,把化哭为恼的小姑娘从后面抱住,掏出手机,“来,先给你看看照片,回忆回忆……”
夏小梨瞧着男人熟门熟路点开一个叫“夏小猪”的文件夹,一眼看见好多自己丑兮兮奇形怪状的照片。
“……”
奶!奶奶!你快回来吧!
-
接下来的日子,殷殊青趁拍摄电影的空档,经常戴着口罩来医院看夏小梨,总给她和夏奶奶带礼物,但并不会留太久,陪她说一会儿话,就会去夏耀平的病房坐坐。
有几次被狗仔拍到,造谣猜疑的声势还没起来,殷殊青就大方地在微博上发了夏警官是自己的恩人,希望媒体不要打扰恩人休养。
因着夏耀平身份的特殊性,不光是之前引起全网热议的英雄警察、还是刑赫野岳父,现在又是殷殊青恩人,哪一个都不好惹。
那些唯流量是图的营销号,瞎编的笔杆子还没划拉几笔就消停了,中规中矩称颂几句,就揭了过去,受某种力量控制,医院附近的狗仔也全被清理了。
“夏奶奶,我是诚心实意的希望夏警官能早日苏醒,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殷殊青认真谦卑地朝陈明英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夏耀平的病房。
从医院出来差点和一个穿着作训服的高大男人迎面撞上了,她的口罩左边耳朵没戴稳掉了下来,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多谢,”殷殊青接过,这才看见对方手臂上的血,一惊,“您没事吧?”
严秉峥捂住手上的刀伤,“没事。”
“头儿!站着干嘛呢?快进去处理啊!血流一路了!”停好车的年轻警察跑过来。
严秉峥收回盯着女人离开背影的视线,转身进了医院。
办案时被穷途末路的毒贩划伤了手臂,严秉峥习以为常地在熟识护士那处理了,临走前又去看了看夏耀平。
“殷殊青,那个大明星说你是她的恩人。”
“你倒是……从来都是个热心肠。”
男人神色不明地望着病床里无声无息的夏耀平,低声道:“马上十五年了,老夏,你还会醒过来吗?”
门口传来动静,护工回来了。
严秉峥收敛了神色,掏出震动的手机,和对方点了点头离开了。
“早之前有人在系统里查姓方的,现在都快摸到我头上来了,夏耀平那边有了动静?是他那个女儿?”
电话那头沉厉威严的声音,透着极强的压迫感。
严秉峥快步走到无人处,捂着手机低声道:“不是她,她生病失忆了。”
对方沉默半晌,语气警告:“山鹰,现在的情形你清楚吧?把你的皮绷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碾死。”
严秉峥态度放低,恭敬道:
“蓝枭,这么多年了,他醒不过来的,就算真醒了,毒蛇也不一定就跟他说过什么,而且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他女儿才五岁能记住什么……”
蓝枭:“哼,毒蛇为人狂妄嚣张,估计到死都没想到自己没被救下来,反比夏耀平还先死了,谁都说不准他会不会以为夏耀平必死无疑,就跟他说了些什么废话。”
“你儿子今年要高考了吧,想考警校?当年那些事被翻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
通知其他人,不想吃枪子,连累一家老小,就给我把嘴闭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