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出去吧。”
程母对程夫人说。
程夫人站起来,看了马氏一眼,也走了出去。
屋内的丫鬟也都跟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程父,程母,马氏三人。
程母放开了马氏的手,身体朝着椅子后面靠了靠,语气微凉:“说吧,我们听着。”
马氏站起来,远离了她一些,走到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程母皱起眉头,想当初姐姐家在江南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对于马氏的教导也是严苛的,规矩礼仪,样样到位,可你看现在,在乡下呆了这十多年,把这些都忘了,长辈没让动,她却自作主张的去了那边,幸亏当年明儿没有娶了她,也幸亏明儿暂时不会进来,否则的话,看到马氏坐的离她这样远,还以为刚才她对马氏的好是装的呢。虽然她真的是装的,可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看见。
马氏坐定以后,冷不丁的说道,“姨母,姨丈,月儿想问问你们,当年我们家绣坊出事,是不是有你们的手笔?”
程母、程父同时变了脸色。
程母立刻出声呵斥:“你在胡说些什么!”
“当年我爹娘出事,我马上就给你们传了信,本是五六天的路,你们却是半个月以后才到,你们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马氏看着两人的神色问,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我们哪里知道。我们接到你的消息以后便是十日后了,一接到消息,我们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当时我哭昏去了好几次,你怎么能怀疑我们?”
程母颇有些气愤的说。
“是吗?”马氏淡问。
“天地可鉴!”
程父说的斩钉截铁。
“那我在京城程宅门口,碰到了现在的程夫人,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这是怎么回事?”
啪!
程父一拍桌子站起来,“还有这等事?”
“要不要喊程夫人进来问问?”
马氏淡笑着问,眼里满是讽刺。
程父的气势弱了下去,眼神闪了闪,“这个,不必了吧,当年这事没有见证,万一你们各说各的理,岂不是又没完了?”
“姨丈说的对,所以我才让表哥和程夫人出去,给你们留了脸面。”
“放肆!”
程母开了口,满满的火气。
“想当年,为了培养你,我和你娘可是没少费心思,就算你在乡下呆了这十多年,也不该忘了该有的规矩礼仪,这样跟长辈说话。”
“长辈?”
马氏哼笑了一声。
“反了你了,你这是何态度?”
程母彻底被激怒,尖着声音问。
马氏也发了怒,“我这是何态度,姨母不知道吗?对我的杀父杀母仇人,难道你还让我摆出一副笑脸来对你们,你们不觉得虚伪,我还觉得恶心呢!”
“马月!”
程母怒气一下冲到了头顶,连名带姓的喊她:“你是得了疯癫了吗?竟然这样污蔑我们!”
程明和程夫人站在院中,听到屋内程母愤怒的声音,程明愣了下,抬脚就要朝着屋里走。
程夫人挡在他面前,冷嘲热讽的说:“老爷,就算是你那好表妹惹恼了爹娘,爹娘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更加触怒了爹娘,连累你那好表妹没有好果子吃。”
程明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屋内。
马氏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程母、程父走进,声音带着冷意,冰寒到两人的心里:“我污蔑你们?你们敢说我爹娘之死没有你们的手笔吗?当年你们去了京城以后,想攀附上权贵,便打起了表哥的主意,可他与我早有婚约,你们不愿意做出自打脸面的事,便想出了一条毒计,烧了我们家的绣坊,让我们家一无所有,而后你们又不想舍弃了我们家传下的双面绣手艺,便想着等我们一家上门的时候,你们便会趁机说出自己的难处,让我做妾,另娶现在的程夫人为正室。可你们没想到,那场大火竟然烧死了我的爹娘。而我送去京城的信,也被你们拦截下,你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瞒下十日以后才交给表哥,以至于错过了和我相遇的机会。而你们,也同样料到我会上京城去找你们,临走时,让连紫漪住在你们家,为的就是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之事,让我识趣一些,屈居做小。可你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不同意,转身出了京城,从此杳无音信。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当年表哥遍布各地开绣坊,也有你们的主意,目的就是寻我回去。”
她每说一句,程父、程母的脸色便白一分,等她说完了,两人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
“怎么样,我的好姨母,好姨丈,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两人没有血色的脸,马氏嘴角讥诮,淡声问。
程母开口,声音抖得让人几乎听不清:“你、你、你、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被马氏打断:“你们纳闷,我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对不对?”
程母慌乱的点头,随即又摇头,没什么底气的反驳:“不、不、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没做,你这是污蔑我们!”
马氏掏出那方丝帕,扔在程母的怀里:“你自己看看吧!”
程母颤抖着手拿起,慢慢的展开,看着上面带血的字迹,闭了闭眼,才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越看眼瞪的越大,还没看到最后,便猛的一下合上,脸上的血色再次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爹娘死后,我徒手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在一个罐子里发现了这块丝帕,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是如何被活活烧死的,我愤恨,我不甘,我要去京城找你们问清楚,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又如何下的去手,可我到了京城,连程家的门也进不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给我爹娘报不了仇。”
“不,不,不,月儿,你听我说……”
程母惊慌之下拉住马氏的衣襟,“我们当年并没想害了你的爹娘,只是让他们烧了绣坊,谁知,谁知……”
马氏扯开自己的衣襟,回到椅子上坐下。
“月儿,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真的没想害死你的爹娘。”
程母的声音里带着抖意和祈求。
马氏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嘲讽的问:“姨母,您觉得您现在这样说,我会相信吗?”
“你想怎样?”
程父惊骇之后,镇静下来,沉着声音问。
马氏微笑:“之儿和耀儿的亲事你们必须同意。”
“不行!”
程父经营生意多年,早已经成了老狐狸,既然马氏早就见过程明,而没有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必然有她的顾忌,而他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怎么,想用之儿给你们换取更大的利益?”
马氏反问
“这个不用你管,你换个条件,一百万两如何?”
程父黑沉着脸,做最后的挣扎。
“姨丈!”
马氏喊他,眼神里是看透一切的明了:“我之所以没有告诉表哥当年的真相,是因为他是这许多年来,真心疼惜我的人,我不想伤害了他。可你们要是执意不同意之儿的亲事,我即刻就会打开门,让他进来,告诉他这个真相,我看他是否承受的住。”
“你……”
程父气的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昏过去。
程母则是完全傻了,呆愣愣的看着马氏,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姨母、姨丈,给你三天的工夫考虑,如果考虑好了,麻烦让人给我传个信,我即刻带着聘礼过来。”
马氏说完,站起来,走到程母面前,抽走了她手里那泛黄的丝帕,转身走到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屋门,才抬脚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将程母失魂落魄的模样隔绝在内。
程明急忙迎上来:“表妹,你……”
马氏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表哥,可愿意随我去家里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