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猩红的妖风狂舞,那股可怕的怨气无孔不入,哪怕相隔千米,不少人仍旧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山林中,成群的飞鸟惊起,恐惧的大叫,高飞离开。
洞庭湖下,一条条游鱼摇头摆尾,迅速远离岳阳楼。
不祥的怨气,将雪白的云彩都晕染成了暗红色。
天色仿佛直接从明媚的正午,来到了暗沉的黄昏。
岸边,围观的群众全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这就是传说中的‘万民血书’吗?”有人低语,心惊胆战。
此刻就连姜迦都变色了,更别提其他人等。
万民血书,乃是一种类似于请天证的手段。
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
一者,向圣人借力。
而另一者,向万民借力。
汇聚了超过五万名,坚决反对女子科举的读书人之血,形成的血书……
许平秋、韩修德、邱河等人喉咙发干,手脚冰冷,难以想象这种力量有多么强大。
一旦爆发,必然是连圣人都承受不住的。
这虽然不会害人性命,但若是从目前的境界跌落下去,又得需要多少的时光,才能追上?
到那时候,李讲还是阴间第一天骄吗?
在这争分夺秒,不进则退的激烈竞争之中,恐怕早就被甩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吧!
“他们居然准备了这种手段来对付太师?”
余袅袅如坠冰窟,抬头看天,心如死灰。
怨气之力,形同诅咒,飘渺不定,玄乎其神,根本不是寻常的手段能够抵抗的。
这一点,从李讲中的北冥天灾便能看出。
当初真的是历经波折,这才九死一生的脱离了险境。
如今骆淳渊又拿出了类似的东西来针对李讲,人们怎么可能不动容。
许平秋冷声喝问,“骆圣,你们药王阁是打算反出大唐了吗?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万民血书来威胁当朝太师!”
姜迦更是直言,眼神冰冷,“骆淳渊,将那血书放下!”
一幅幅画卷从姜迦的体内飞出,风云变幻,烟霞蒸腾,才气万道,生生不息,汹涌澎湃。
她还没真正动手呢,整座洞庭湖便沉不住气了,不安的起伏,像是狂风暴雨欲来!
现场,许多读书人对李讲是有些许敌意的,因为是不支持女子科举的反对派。
可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却叫他们纠结不已。
没人愿意看到李讲死亡,因为现在的大唐,处于紫微书院的庇护之下。
而李讲,乃是紫微书院的圣子!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大唐的子民还想要平静安稳的日子,李讲就绝不能够出事!
骆淳渊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虽然拿出了万民血书,却并没有将其激活。
“本圣并不打算伤害太师,更不愿意使用万民血书。”
骆淳渊声化雷音,淡淡说道,“只是,他这般倒行逆施,戕害民族,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说法?你想要本王什么说法?”李讲看着对方,眼神冷漠。
“下自劾书,登在《长安报》,让天下人知道你错了!”
骆淳渊喝道,“并且,禁止女子科考,承诺永不开此先河!”
许平秋、韩修德、邱河等人脸色难看无比。
他们当然知道自劾书是什么,这往往只有犯下重大过错,表达忏悔的时候,才会写的检讨。
表面上来看,骆淳渊只是希望李讲退一步,仅此而已。
只要没有受到万民血书的伤害,仔细算算,也没什么重大的影响。
可是,这一旦写了,那岂不就是承认,李讲也赞同了他们的看法。
李讲也认为,女子不应该科举?
这则消息传出去,置李讲于何地?
只怕全天下的女子,都要恨上李讲,埋怨他彻底断送了女子之路!
而反对派也不会因此感激李讲。
因为,在他们看来,科举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权利,李讲这样做,只是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仅此而已。
一份自劾书,两头不讨好。
真要是写了,那李讲就要成天大的笑话了!
怎么办?
韩修德、许平秋等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汗流浃背,绞尽脑汁的思考对策。
而李讲却笑了。
“自劾书我以前没写过,现在不想写,以后更不可能写。”
李讲说着,转身走向长廊的尽头,最终停在一块空白的石壁面前,取出文薪笔,说道。
“不过既然你想要看我的文章,那便送你一篇好了!”
众人见状,一颗心怦怦直跳,面面相觑,每一张面孔都是潮红的。
许平秋早就介绍过,能够留在这座长廊的作品,每一篇至少都是镇国以上的传世之作。
原本,众人见首位的石壁空着,没有作品。
人们还以为,许平秋这是为了体现,文无第一,刻意而为之。
现在看到李讲站在面前,这才恍然醒悟。
原来,这就是为了李讲留的。
今天的这场洞庭文会,李讲不仅要写出新的作品。
而且,他对这篇作品,还相当的自信。
至少在镇国之上,甚至可能是天下知。
否则的话,没资格排在那么多作品之前,充当众文之首!
一群人激动不已,一想到自己要亲眼目睹这样的大事发生,那简直是后半生都不缺牛吹了。
亲朋好友绝对要羡煞了自己!
而反观骆淳渊、反对派等人,则一个个面带愠怒之色,感受到莫大的冒犯。
没人想到,骆淳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讲居然还是仰着头,不愿服软。
而且,还要写一首作品,来回击他们!
“大人,可千万不能让李讲写出这首作品啊,否则我等就要遗臭万年了!”
有人心急如焚,暗中传音。
“废话,我当然知道!”
骆淳渊抬头,怒不可遏,“我骆某好歹也是一位圣人,一生行善积德,救人无数,没想到在文王的面前,人微言轻,连一个道歉都讨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圣无情,这文章,今日你是一个字都不可能写出来了!”
轰轰轰!
虚空之中,那一直很稳定的万民血书突然大放光华,密密麻麻的血色电弧,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
怨气沸腾,李讲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到一条条血色电弧,缠绕融入自己的文薪笔。
这支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到后面,不仅如泰山般重逾千钧,而且还释放出惊人的温度,连李讲都难以把持,感受到灼烈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