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春华深知赵母的关心是出于真心,她不是在打探什么隐私,而是真心想知道三个孩子的近况。
因此,她没有任何隐瞒,坦率地说:“是的,娘,青松和青峰都在永宁书院学习。青松现在很努力,成绩也不错。而青峰……”
说到这里,钱春华忍不住笑了,“他就像个顽皮的小猴子,总是惹事生非。”
自从青峰进入书院后,除了第一次因为殴打刘书朝而请家长外,后来又因为两次模仿孙悟空被夫子训斥,并请家长去学校。
夫子说,青峰和董聪两人在书院里模仿孙悟空,其他同学也跟着学,课堂秩序都被打乱了。
夫子生气地让钱春华再次去学校,要求她对孩子严加管教,不要让孩子看那么多杂书。
钱春华继续道:“小灵在月见书院也过得不错,她现在很聪明,也很活泼。娘,等下次他们放假的时候,我带他们来看您。”
然而,钱春华的话却让赵母更加担忧了。
昨日赵永文夫妇回来时,也提到过这件事。
在赵母看来,永宁书院的学费一年五十两银子简直是天价,她实在想不通二房一家怎么会有这个实力。
钱春华明白赵母的担忧,解释道:“我们到府城后,兴山和我都找到了工作。兴山在董家的布行做事,我在董家的书局做事。”
她顿了顿,接着说,“青峰和董家的小子关系很好,几个孩子能进书院上学,多亏了董家的帮忙。”
钱春华并没有撒谎,她写话本给董家,确实可以算是书局的工作。
而董家提供的推荐信,也确实让孩子们得以进入书院学习,也算是得到董家的帮助进了书院。
听到这里,赵母和孙美萍彻底放心了。
二房一家能有这样的机遇,也是他们母子四人的造化。
赵永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嫂……”
钱春华闻声转过头,笑着道:“你回来了?”
孙美萍的目光落在丈夫的脸上,那一刹那,她仿佛已经预知到了今日的结果。她轻声问道:“还是没找到吗?”
赵永文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是的,还是没能找到。现在外面的商铺都不找账房,私塾的夫子也都不缺。”
世道艰难,商铺的生意日渐萧条,就连前往私塾的学童也少了许多。
赵永文的话语中,透露着无奈和深深的忧虑。
“没事,慢点再找。”孙美萍非常贤惠,并未给夫君太多的压力。
几人又聊了许久,钱春华才告别离开。
黄花岭赵永强发生的事情,钱春华并未对赵母提及。
赵永强再不是个东西,在赵母心中,那也是她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会牵挂的,何必再让这个老人担忧呢。
孙美萍站起身,将钱春华送至小院门前。
钱春华这才注意到,院内也种了些蔬菜,只是这些蔬菜看起来萎靡不振,显然是无法挽救了。
孙美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和娘一起种的,可惜……”
钱春华立刻明白了,没有足够的水,这些蔬菜自然无法生存。
“你们家里有井吗?”钱春华好奇地问。
孙美萍回答:“有,在前面。”
但井里的水勉强够家里的人喝,还有两头牲畜也要用水,剩下的才能用来浇菜地。
钱春华跟随孙美萍进了灶房,她看到一个水缸,里面的水浑浊不堪。
“你们就喝这个水?”钱春华惊讶地问。
赵母无奈地点点头,“不喝这个,就没别的水了。”
“那你们不处理一下吗?”钱春华继续问。
“会处理的,等水沉淀后,取用最上面的清水,再加入明矾。”赵母回答。
钱春华摇摇头,这样的处理只是简单的净化,“我带来的水你们就用来吃喝吧,别再喝这个水了,这个水可以做其他用。”
孙美萍之前已经见识过钱春华瓦罐中的清水,的确清凉甘甜。
“好的,多谢二嫂。”孙美萍感激地说。
“嗯,以后我会定期给你们送水过来,但这件事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别声张。”钱春华叮嘱道。
身后的三人连忙点头答应。
钱春华离去后,赵母的神情变得严肃,她扫视着老三赵永文和他的媳妇孙美萍,声音严厉地说:“今天你们二嫂的好意,你们二人必须守口如瓶,绝不能泄露半句。”
世道艰难,老二媳妇如此热心助人,若是被外人知晓,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孤身一人,还带着三个孩子,实在不宜多生事端。
孙美萍立刻点头,眼神坚定:“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随即斜睨了一眼赵永文,似是在提醒他注意言行。
赵永文一愣,一个个怎么都这副眼光看着自己?
他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娘,您就别操心了,我这张嘴严实得很,绝不会乱说。”
赵母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摇了摇头,轻叹道:“你这孩子,就是有时候太实诚,容易被人利用了去。”
孙美萍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瞪了赵永文一眼,恨恨地道:“说你还不服气?
当初赵永强找你分家,你不也是跟着去了?还想跟着大哥一起欺负二嫂!”
说着,她作势要踹赵永文。
赵永文灵活地躲过,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那时候我啥也不懂,被大哥给蒙蔽了。”
孙美萍恨恨地跺了跺脚,差点摔倒,幸好赵小云及时扶住了她。
赵永文见状,连忙讨好地笑了笑。
孙美萍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过去的事情,二嫂不计较,但我们自己心里要有数,以前是你对不起二嫂。”
她顿了顿,又道:“二嫂还是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得记在心里,不能再做那白眼狼了。”
说完,她转向赵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二嫂的。如果赵永文有一天敢做对不起二嫂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他!”
赵母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
她家的老二和老三这两个孩子虽然各有不足,但媳妇们都是明事理、懂得感恩的人。
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赵永文站在那里,摸不着头脑,怎么大家都觉得他会对不起二嫂呢?
他看了看屋里的三个女人,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外人。
赵母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她转向孙美萍道:“美萍啊,晚上我们做一桌好吃的,把你爹娘也请来一起吃吧。”
孙美萍闻言大喜,她爹娘虽然是地主出身,但如今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她长期带着婆家啃老,这还是第一次能让父母沾点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