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御憬看得眼色暗了些许，他就那样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病床上倚着的人一口一口地吃着白安忆喂的苹果，而面对他时...
这种反反复复出现的态度对比，让男人的心一点点下坠着。
就好像本来完全属于他的东西，现在一点点脱离掌控，不再依附于他的同时，甚至开始慢慢远离他，最后完全与他划清界限。
与其说他不想要那样的结果，不如说是他害怕那样的结果。
他融入不进去她的世界里，因为女孩在门口就堵住了他。
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突然的熟悉感，让男人脑海里浮现了一幅很久之前的一个场景。
贺希大一下学期，他跟一个女明星传出了绯闻。
当时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好几天，不仅没有消退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到最后连婚期都传了出来。
当时他为了让柳清清彻底死心，不仅没有压热搜，甚至还暗地里买了水军，故意传消息。
具体是跟谁他也记不清了，反正是一个当时风头正盛的女明星，谈合作时碰巧被狗仔抓拍到。
当时女孩因为这个和他哭闹了起来，她哭着问他女人是谁，问他真的要结婚了吗，问他结婚之后她怎么办。
问了他很多很多，哭得也是一个梨花带雨。
“她...是谁？”
“是你...你女朋...友吗？”女孩眼眶发红，看着沙发上端坐的人，她在质问他。
厉御憬当时知道她喜欢他，女孩年轻懵懂，根本不懂得隐藏心思，生气与吃醋，在意与撒娇，在男人眼里没有丝毫遮挡。
那个时候她的喜欢就是写在脸上。
但是那时候的他恨她啊，所以心情好的时候会容忍两下她的小性子，也乐意花时间逗逗她。
心情不好时，无论他怎样哀求，撒娇，他都懒得理会。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明显是不好的。
男人微微抬眼，一脸漠视地看向她，语气阴沉：“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希闻言神色受伤地望着他，眼泪不听话地往下落着，女孩忍着悲伤轻呼了一口气，像个被人丢弃的娃娃一般，满脸无助，眼角还挂着泪珠。
“你们会...会结婚吗？”
“你喜...喜欢..她？”
厉御憬只是轻吐着烟雾，一张俊脸完全隐匿在烟雾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仅凭他的语气，好像也能联想到。
“你是在质问我？”
“谁给你的胆子？嗯？”
贺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哭着跑到了他面前，倔强地和他对视着：“你别...别娶她，好...不好？”
“你结..婚之后，我...我怎...么办？”
“呜呜呜~~”
女孩的本意就是，他结婚了，憬园就有了女主人，有了女主人之后她就会被赶出去的。
一定会的，那到时候她怎么办？她不知道去哪儿....
“我不要…你娶…娶她！”贺希倔强地和他对视着。
厉御憬却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是在情感层面的问题，男人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声音冷峻：“不娶她娶你吗？”
“你觉得我会娶你吗？贺希。”
女孩垂下了头，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他说的这个问题，她有偷偷期待过，所以说起这个话题时，她埋头也是在等他的答案。
害怕又....期待。
“妄想什么？”厉御憬果断开口，打破了她的期待。
“我可以随便娶任何一个女人，但唯独你贺希，不行。”
心如刀绞，这是贺希最直观的感受。
女孩哭的肩膀都在颤抖着，身形单薄的像个纸片人。
后来，他就没从贺希嘴里听到过喜欢了，甚至是女孩的表现也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不再对着他耍小性子，不再常对他撒娇，不会再刻意甜甜地喊她哥哥。
说来，是他一手驯化出了一个乖巧听话的木头人贺希。
跟现在的情况比起来，心如刀绞的不再是贺希，是他的报应吧....
“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肩膀处传来的触感，让男人侧头看去，白安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在此之前，她已经叫了他好多声，可是厉御憬全程没有反应，没办法，女孩这才上手的。
“什么？”
男人轻声开口，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的视线即便从虚空中抽了回来，但还是直直地盯着贺希方向的，她还在和杜若宸说着什么。
“出去说两句？”
白安忆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见他如此怅然若失，她也跟着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留下这句话后，女孩就先一步出了门，没等他问起来。
贺希的注意力完全在这里，厉御憬收回了视线，缓缓走向门口。
“姐姐这里怎么了？”
杜若宸这时正好指着女孩手腕上那一道肉粉的疤痕，男孩微微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说着，男孩还上手摸了摸。
贺希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有一道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去很是突兀，这种疤痕.....
女孩心中惊恐，看着杜若宸的脸愣了下，许久才回过神，默默将手腕收了回来。
“没...没事。”
“不...小心...受伤了。”
好在杜若宸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她手腕上的手链吸引了，他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看得全神贯注，没有追着伤疤问到底。
他转移注意力的同时，贺希还悄悄看了眼手腕处的长疤痕。
女孩略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对于这道伤疤，她没有一点印象，为什么自杀，她不知道。
“啊...”
女孩没忍住嘤咛了一声，眉头微蹙着轻吐一口气，头很疼，像针扎一般。
“姐姐怎么了？”
杜若宸眼神警戒，连手链都顾不上把玩了，肉嘟嘟的小脸直直地凑到了女孩面前，眼里还带着关心。
贺希轻笑着摇了摇头，想抬手去摸他的脸蛋，但是举到一半，手就没力气了。
还是杜若宸察觉到了女孩的想法，又将脸往下凑了几分，贴到她的手心上。
“没怎么...”
手上的触感让女孩爱不释手，软软的，超级舒服，男孩笑着看她，半天也不动，任她把玩着，贺希见状也轻笑出了声。
门口。
白安忆先是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光看脸还不够，女孩又围着他转了几圈，边转边看着他，边看边啧啧出声。
厉御憬被看的眉头紧皱，他抿抿了抿唇角，嘴唇崩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很严肃，男人轻呼一口气，声音低哑。
“看什么？”
白安忆：“看你是不是被人顶替了。”
“以前也没见你对贺希卑躬屈膝，现在怎么？良心发现了？”
厉御憬没有开口，只是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别处，
白安忆见他迟迟不开口，也不准备再打趣他，女孩抬眼看他，语气正经了许多。
“贺希不记得你了。”
“好像...只不记得你。”
男人过了好久才轻轻点头，语气带着疲惫，每个人都在告诉他贺希不记得他了，他想不面对现实都难。
“嗯。”
白安忆没觉得意外，只是眼睛一瞬间眯起。
“她都不记得你了，你怎么还这样跟她说话？”
“你那是认错的态度吗？”
“就不怕哪天贺希记起来，不愿意原谅你啊？”
厉御憬听着她的话，半天没再开口。
白安忆知道他听进去了，所以，该明白的，他也都明白，自己也不用刻意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