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早都想问了，每次去公司都能见到许礼，那人以各种理由进到总裁办，尤其是看到他看顾予妍的眼神时。
司谨墨是个男人，一眼便瞧得出不对劲。
偏偏她没心没肺，一点看不出来，还特别信任他，有什么事都让他去干。
“什么？”
顾予妍一脸疑惑地看向他，男人没有转头，所以她只能从后侧看到他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司谨墨仅犹豫片刻，再次低声开口：“许礼对你有意思。”
他用的肯定句，顾予妍也没有上来就跟他争辩，而是微微歪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司谨墨意外她这么平静地问，他甚至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你知道？”
顾予妍摇头，依旧淡淡问他：“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司谨墨沉默片刻，捏着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片刻又无力地松开：“看出来的。”
“比如？”
司谨墨扭头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重新启唇:“他天天往你办公室跑，还一直看你。”
“他跟你说话时，眼神不正常。”
顾予妍不以为然：“他是我的秘书。”
“不去我的办公室，去你办公室吗？”
男人被她这一句话堵得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予妍继续低头看起了手机，刷着视频，以及时不时地给贺希会回个消息。
“反正他对你有意思，我是男人，不会错。”
顾予妍抬眼：“哦。”
司谨墨眉头当即皱起，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车子突然停下，顾予妍疑惑看他，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身看了过来，双手抱臂，眼神严肃。
“你又怎么了？”女孩声音里有几分无语。
司谨墨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往这双眼睛，每次看见自己都是一副亮晶晶的花痴样子。
可近两年里，就没再出现过那种眼神，无论他怎么做，女孩的反应永远是一副淡淡的，即便她的父母都有意让二人联姻，可是顾予妍就是不表态。
他甚至都在想，她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你也喜欢许礼吗？”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怎么又绕到许礼身上，顾予妍轻呼一口气，佯装淡然地回复他：“不喜欢。”
“有喜欢的人了?”司谨墨再次开口询问，眼神里带着期待。
顾予妍淡淡摇头：“没。”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司谨墨的嘴角眼看着就要上扬，结果又被她泼了一大盆冷水，从头浇到底。
“有了也跟你没关系。”
“还能走吗？不走的话我打车了。”说着，顾予妍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被司谨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走。”
“别动。”
顾予妍轻轻点头：“好。”
说是要开，但是司谨墨还是迟迟没有动静，顾予妍再抬头时，前面的人已经没有影了，女孩疑惑地瞪大眼睛，下一秒，旁边的车门就被人拉开了。
“你干嘛？”
“啊~”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直接被司谨墨扯了过来，然后一把公主抱起走向副驾，车门打开，将女孩轻轻放进去，然后再温柔地给她系上安全带。
“坐前面。”司谨墨开口解释后便自顾地迈步回了驾驶座。
车子重新启动，顾予妍也没有收回看他的视线，许久，女孩轻声开口：“我说了坐哪都一样。”
司谨墨轻轻点头：“都一样那就坐前面，有什么问题吗？”
顾予妍：.....
有你个狗脸！给她气得咬牙切齿。
司谨墨开车时脸上基本没有表情，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顾予妍总感觉自己像个犯人，在被他押往刑场。
狗男人，面瘫脸。
“你妈说让我们多培养感情。”司谨墨说这话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声音低微，细看耳尖还微微泛着红。
顾予妍微微皱眉：“所以？”
司谨墨：“所以，别这么抗拒我。”
顾予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索性选择闭嘴不开口，低头继续抠手机。
她爸妈说的话，顾予妍才不会放在心上，联姻这种东西，只要她不愿意，她爸妈绝对不会逼她，一切还是以她的意愿为主。
“行不行？”司谨墨轻声询问着，想要听到她的答案。
顾予妍闻言满脸不在乎：“不知道。”
她专心于手机屏幕，所以没看到他失落的眼神。
十分钟左右，车子再次停下，顾予妍抬头看了眼，发现到家之后，没有丝毫留恋地解安全带下车。
“谢谢二哥，车子我自己停就好。”
司谨墨闻言轻轻点头：“好。”
男人下车，顾予妍来到这边上车，刚抬手拉开车门，人还没来得及进去，整个人就被他拉到了怀里，男人搂得很紧。
“妍妍。”
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女孩的肩头，呼吸间气息尽数扑到她脸上，顾予妍被这股气息整得一个颤栗。
随后反应过来，便立马伸手要推开男人锁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但是无奈力气抵不过。
“妍妍，我知道错了。”
“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司谨墨语气里带着委屈：“真得好痛苦...”
顾予妍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睛也慢慢湿润起来，女孩轻笑着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好奇。
“所以，我的冷淡才不到两年，你就接受不了吗？”
“你也知道痛苦啊？”
明明眼里含泪，偏偏顾予妍的话是笑着讲的，还有几分安慰人的样子。
“那我受冷淡的那几年呢？我就不痛苦？”
“我最开始喜欢你的时候，是年龄小了点，是时机不对，可是我还是一个人咬牙坚持过来了，因为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没错。”
“我不因为很小就对别人动心而感到羞耻。”
她说着，司谨墨认真听着，只不过，她每多说几句，男人的手就又默默收紧了几分。
“我有时候还佩服自己，怎么能在你如此冷淡疏离的情况下坚持这么多年的。”
“一开始我以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顾予妍笑的更欢了，笑着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谢谢你，现在我知道了。”
“原来，两年都不到就可能已经是别人的极限了。”
“我真的很厉害。”
司谨墨闻言心口一疼又一疼，最开始他也是惊叹于女孩的毅力，如果不是切身感受到，他真得不知道原来那几年里，她竟然过得这么痛苦。
“对不起，妍妍。”
“我是个混蛋，让你一个人苦苦等了这么久，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
顾予妍轻笑着推开他的手，他不松，她就一直推，铁了心地要让他松手，大不了一直僵持下去。
最后是司谨墨妥协，缓缓放开了她。
“司谨墨，道歉是最没用的东西。”顾予妍笑得依旧灿烂，可这灿烂却看得刺痛人心，像在诀别。
司谨墨闻言动作顿住了，眼神十分惊讶地看向她，女孩微微挑眉：“你也觉得这句话熟悉？”
顾予妍轻笑：“你之前不是最爱说这种话吗？我觉得现在也挺适合这种语境的。”
女孩意有所指。
司谨墨这个人就是标准的浪漫绝缘体，他永远是个理性的人，永远清醒，不会因为任何事浪费自己的情绪。
说话直率，逻辑直白。
从第一次她撕毁他的作业，他把她吼哭，女孩一个劲地跟他哭着道歉，而那时的少年一脸冷漠，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歉是最没用的东西。”
再到后来，他们两人因此结下梁子，她总是明里暗里偷偷报复他，有时候做得太过分了，爸妈就会让她去司家道歉。
他还是那句话。
再甚至是在游乐园里，她被别的小孩不小心推倒，哭得很伤心，可是在听到那小孩一脸关切和诚恳的道歉时，她还是会笑着说没关系。
而他告诉她：“道歉是最没用的东西。”
现在好了，这话她听都听烦了，正好还给他。
“细细想来，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
“二哥快回去吧，天挺热的。”
话落，女孩便直接迈步上了车，然后，车子缓缓启动，直奔车库的方向。
司谨墨看着远去的车影，眼角一滴湿润滑下。
他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