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广平城外,
5万镇北铁骑如洪流般汹涌而至,整齐罗列。
但和上次所不同的是,军阵中明显可见一架架高高竖立而起的简易云梯以及破门锤车。
只是数量不多,做做样子的罢了。
军阵前,秦侯爷没带吕布,仅率一部分亲卫军拍马缓步而出。
来到护城河前,
先是扫视了眼城墙上一名名守城士卒惶恐的面容,
秦天这才转向居中靠前的那名半百老人,问道:“刘郡守,考虑如何了?”
“禀侯爷,下官奉旨闭城,绝不敢违抗圣命擅开城门。”
“你可想清楚了,负隅顽抗无济于事,以本侯麾下镇北军的战力,一日之内,便可破城!”
“侯爷见谅。”
“哼!”
秦天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调转坐骑,飞驰而回。
很快——
“咚咚咚!”
“呜呜呜!!”
一时间,战鼓雷动,震耳欲聋。
伴随着一股响彻天际悠扬传荡的苍凉号角声,
一名手持长柄战刀的黑甲将领,从镇北军中独自打马踏出。
在大乾国内,
无论是攻城,亦或两军对垒,都有着‘致师’的传统。
这也属于一种传承下来的交战礼仪。
简单来讲,就是各自遣出一名武将于阵前单挑。
在秦天眼中,其实这就和记忆中的三国时代一个鸟样。
在武将单挑期间,双方大军不得妄动,更不能偷袭。
哪怕敌军武将对战到了己方的军阵前,距离咫尺之遥,都不得出手。
直至,分出胜负。
胜者一方,士气大振。
败者一方,士气大跌。
因此,致师单挑也极为重要。
通常情况下,获胜方携着高昂的士气顺势攻伐,将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而战败方,与之相反,恐慌蔓延,战力下降,乃至无心恋战,造成一触即溃的崩坏局面。
在大乾统一前的历史中,因己方武将战胜,从而直接导致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
“我乃镇北军主将司徒啸!”
“令尔等速开城门,否则本将必率军踏破城池,鸡犬不留!”
黑甲将领行至军阵前,坐于战马上,反握战刀,望着城池,按照传统,高声叫嚣。
“喝!!”
“喝!!!”
其后,
数万镇北军集体震天高喝,以壮声威。
实际上,阵前的黑甲将领真名叫陈坚,只是一名武技较强的士卒,属于昨天挑选出来的五名死士之一。
但身材高大健硕,生的英武不凡,加之长相酷似真正的司徒啸,穿甲戴盔,远距离之下,根本无法辨别真假。
……
城墙之上,
郡守刘玄看着下方挑战的镇北将领,以及声势滔天的镇北军,面目发白。
两侧耸立的守城士卒,本就慌乱的神色,更加无措。
强压下内心惊惧,刘玄快速扫视一圈。
致师可不应战。
但等同战败,士气跌落不可避免。
看看城上的士卒就知道了。
若是面对挑衅闭战不出,敌振我衰,如此下去,即便心知将士们不会投降,拼命抵抗,也无法久守。
估计最多一两日便会被破城,万万撑不到数天后的援军。
“你们谁敢迎战司徒啸?”
刘玄只能转向身后的一众将领。
“……”
一群将领面面相觑,纷纷面露惧意。
那可是镇北军的主将,谁能打得过?
见此,刘玄不禁哀叹道:“难道我广平,就没有一名虎胆龙威之人?”
话音刚落,就见靠后位置一名躯体较为魁梧的副将上前一步,带着一抹死志道:“末将愿往!”
“好!”
刘玄闻言大喜,连忙交代道:“庞虎将军切记,此战不求胜,只要坚持几十回合即可。”
出战迎敌,斗上一番,即便不敌,也总比怯战强。
“末将遵命!”
庞虎拱手转身。
在一众将领的敬佩眼神中,他携着视死如归之色,大踏步走下城墙。
过了片刻,
城门缓缓打开,
护城河的吊桥渐渐下落。
庞虎手持双锤,骑着战马孤身狂奔而出。
在其踏过后,城门和吊桥又快速关闭和收起,以防敌军趁势冲杀进来。
“来将何人?”
“我乃广平副将庞虎!”
随着两声传统式的一问一答,
战场中,两名武将纵马对冲,奔到近前,各自武器如闪电般探出。
“呯呯!!”
金铁交鸣之音瞬间暴起。
庞虎双手持锤,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司徒啸’单手御刀,角度刁钻,招招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对拼片刻,两人错身而过。
奔至远处,又纷纷快速驱马回身重新冲杀。
城上和城外的双方士卒,目不转睛,紧盯战局。
两位武将的武技相当,几乎斗的难解难分。
时而硬拼数招即刻分离,
时而并驾齐驱,缠斗在一起。
双锤和战刀的激烈碰撞,隔了很远都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嘭!!”
战马上的黑甲身影似乎力竭,不慎被一锤狠狠击飞,于空中狂吐鲜血,内脏俱碎,重重跌落在地。
挣扎了几下,便失去生息。
静!
死静!
镇北军阵全体静默,似乎不敢置信他们的主将竟会落败而亡。
场内气喘吁吁的庞虎,同样有点懵逼看着远处地面上的尸体。
自己……居然赢了?
而在城墙上,刘玄和一群将领以及所有的守城士卒,更是呆愣一片。
过了许久,才全数反应过来。
下一刻——
“胜了!”
“我们战胜了!!”
“庞将军威武!!!”
欢呼,
雀跃,
瞬息爆发!
眨眼间便传遍整个城墙。
乃至如山呼海啸之势,片片向城内飞速传递。
“竟然战胜了镇北军主将?”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刚回神的刘玄喃喃自语,满目震惊。
但不管如何,都无不长长的松了口气。
特别是看到视线中漫漫黑甲肉眼可见出现的混乱,更是心下大定。
不出所料,镇北大军在一片慌乱中,派出数人抬回场中主将尸体,便紧急快速退去。
主将落败被杀,所造成的士气打击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再行攻城之举。
……
广平城数里外,
如同一片溃兵奔逃的镇北军,在脱离城池视线后,当即恢复以往的肃整,没有分毫的士气跌落之态。
一匹匹战马,降低速度,缓步踏行。
其上一名名士卒,脸上也再无丝毫慌乱,重复淡然,甚至嘴角纷纷挂着一抹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冷笑。
在临行前,各级军官都已经向他们层层传达了其中内幕。
所以,每个士卒都知晓那名阵亡的将领,并非真正的司徒将军。
今日挑战,本就是为了送死。
这一切,只是自家侯爷有意安排的计谋罢了。
为了减少伤亡,更为了轻松拿下广平。
军阵最前方,秦侯爷驾驭战马拐向一处小山坡上,眺望着远方几乎已经无法看清的广平城。
距离如此之远,依然可以隐约听到一丝喧哗。
那是广平将士爆发的欢呼之声。
为击败斩杀镇北主将而狂欢。
“呵。”
“尽情的狂欢吧。”
秦天眯眼笑了笑。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一个至理。
悠悠青史无不在阐述一个事实:危险和失败,总是在狂欢时悄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