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后面思来想去,都没能从吴峫等人当中挑中个不错的人选,不过好在张祈灵也并不懂所谓的伴侣,所以在黑瞎子每次打量之际,也只觉得黑瞎子是有别的考量。
长久以来对吴峫和胖子的察言观色,让张祈灵学会了不去判断一个人所想的事物,才不会冒犯到对方。
于是,张祈灵在黑瞎子第二十八次将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只是微垂着头,去用筷子夹着碗里属于自己的米饭。
“黑眼镜,你最近眼睛黏祈灵身上了吗?”吴峫不悦的道。
但显然,黑瞎子并没有因为吴峫的情绪而有所收敛,甚至他目的性极强的,夹着一筷子排骨就放进了张祈灵的碗里,笑眯眯的模样,恨不得将嘴角咧到耳根处才罢休,“这不是看祈天天拿着衍卜寸什么都做不了,觉得他太辛苦了嘛。”
在餐桌上吐着鱼刺的胖子,听到黑瞎子的话,不解的歪头,“卜寸小同志也没有像西瓜那么大吧,而且,祈灵小兄弟手盘抽筋的时候,咱们也帮着揉。只不过,我和天真一样不太懂,你这盯人的频率最近也太高了吧?成天出来晃悠,就是为了看祈灵小兄弟?”
“我带大的怎么不能看?”黑瞎子懒洋洋的将背部靠在了椅子上,眉眼都是张扬的狂意,“况且这别墅里也太闷了,每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也不觉得祈感兴趣。”
“去野餐?”吴峫提了个建议,不过又摇了摇头,“胖子,你带着他们去吧,目前这里忙的事还挺多的,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时间线,汪家仍旧存在,不过我们提前知道了汪家的运算部,倒是可以趁火打劫着去。”
“天真,你又改不掉你设计计划的毛病了!”胖子一拍大腿,“哪有你去奋斗,我们干躺着的道理!不就是捣毁运算部吗?哥们能给你干一次,就能干第二次!”
吴峫将碗里的菜和饭扒了个干净,果然,年轻的大家真就是意气风发,什么都无所畏惧。
连前面还在纠结给张祈灵找伴儿的黑瞎子,都将正了脸色,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还以为,徒儿你要等一些日子以后,再说这件事呢,不过,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吧,只可惜,现在我那二徒弟,是不是就和黎簇那黄毛小子没出场的机会了?”
解雨臣用帕子抹干净了嘴,随后抬起头。
“不让更多人牵扯进来最好,上一次我们找寻汪家运算部位置,几乎是动用了九门里的大半势力,但现在有先知性,无疑是最大助力。”解雨臣说的有理有据。
而吴峫显然听进去了,忙点了头,但渡荆面对自己的病人要跟着他们奔波,就持了反对态度,“衍卜寸和张祈灵的状态是相辅相成的,我建议他们留在这里。”
显然,听到渡荆劝诫的张祈灵并没有这样退缩的想法,更别提吴峫那次的涉险,和自己还有衍卜寸的囚禁实验,都是相当危险的存在。
于是张祈灵在填饱肚子后,立刻撂下筷子,指尖摩挲着衍卜寸的球身,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化不开的,永远令人动容的执拗,“去。”
“不同意。”一直保持安静的小哥,直接驳回了张祈灵的想法。
虽然说,过去的自己因为守门,而没有参与吴峫的十年计划,但小哥清楚,吴峫会为了剿灭汪家而做到何种地步,况且,汪家也不是吃素的,现今体型尚小的衍卜寸是张祈灵不能丢的随身挂件,一只手被束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命相连在一起……
小哥和张祈灵模样完全相同的神情碰撞在一起,两相的不肯退让,令吴峫赶紧上来劝着。
“祈灵你知道汪家的手段,我和小哥,还有其他人的意见是一样的,你好好和卜寸歇着,等我们回家。”吴峫说着,怕张祈灵听不进去似的,更是直接起身,走到了对方的身边,甚至连抚着肩膀说话的时候,都是温声软语的。
不过,张祈灵不太习惯于吴峫太过温柔的姿态,只听了片刻,便耳根通红,但他还是记得吴峫等人要撇下自己的行径,所以,他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想法。
“和医生的,不是家。”张祈灵专注的看着吴峫略浅的眼睛,试图用自己贫瘠的话语去描述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想等待,一起。”
吴峫察觉到张祈灵对文字理解的不连贯性,是真觉得这笨拙的阐述可爱极了,所以他下意识揉了把张祈灵的头,原本坚固如磐石的意见,直接崩塌在了张祈灵的撒娇下,“好,到时候你不许出手,我只会给你配一把后坐力小的枪。”
说实在,吴峫是真不想看到张祈灵提着刀,就铆足了劲跟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哪怕知道他知道他的身手足够好,但还是怕这样的守护,会给张祈灵自己带来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伤害。
胖子欲言又止的抬手,刚想要劝说两下,就见吴峫的态度转变跟坐火车似的急转急下,于是赶紧抿紧了唇,不再多说。
相处了这么久以来,胖子太懂所有人的性格和底色了,这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会轻言放弃的人。
而小哥,则将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他虽有些恼于张祈灵的坚持,但还是没说什么。
甚至,生怕张祈灵不听劝去拿武器,干脆自己立刻离开餐桌,去卫生间里将解雨臣从张祈灵身上卸下来的软刃,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而刀面在接触衣料时,仍然会带来一阵细腻的凉意。
小哥站在镜子面前看了会儿,突然发自内心的懂得了,张祈灵为何会喜欢这把软刃,它不会由时间推移而消失,是巧夺天工的产物。
它很轻,且柔软又坚韧锋利。
虽锋芒外露,但没有丝毫桀骜狂放。
小哥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只觉得这软刃像张祈灵一样,拥有至纯澄澈的底色。
“刀很好。”
小哥不由自主,将指尖从柄端往前划,几个呼吸之间,连锐利的锋刃也在细微的颤动,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是自己在笑,“弟弟,更好……”
随后,小哥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抹挂在唇边的笑容,温和又不凛冽,同张祈灵对吴峫的柔软姿态,简直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