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传来的撕裂感让乔樱几乎昏厥,乔樱终于感到了恐惧。
她想呼唤父母,想尖叫救命,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温热的血呛进喉咙,她忽然想起明砚舟对她的好。
她恍惚看见婚礼那天,明砚舟为她戴上婚戒时颤抖的手。
那时她满心嫌弃,现在却突然记起,那双手曾在她高烧时彻夜敷着冰毛巾,在她醉酒后默默收拾满地狼藉。
而她回报的,是用最恶毒的语言践踏这份真心……
“对......对不起......”
乔樱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却被明砚舟的怒吼淹没。
刀刃第三次落下时,乔樱的意识开始模糊,后悔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后悔当初的傲慢,后悔把明砚舟的真心当作玩物,后悔那些无休止的羞辱与践踏。
可一切都太晚了,黑暗渐渐吞噬她的视线。
乔樱的瞳孔在失血中逐渐涣散,明砚舟疯狂挥刀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意识却诡异地清明起来。
她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在家族宴会上初见上官家大公子的场景 ……那人端着香槟朝她颔首,水晶吊灯在他身后碎成璀璨星河,从此她便认定,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可乔樱现在才明白到,那只是她少女时代的公主梦而已,上官大少爷对她来说,太过遥不可及,只有明砚舟才懂得珍惜她、爱护她、心疼她。
“啊啊……”
在乔樱凄厉的惨叫声中,明砚舟机械般地重复着捅刺动作,鲜血喷溅在他苍白的脸上,混着泪水分不清是哭是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因为被上官大少抛妻弃子,乔樱的内心早已经扭曲和变态,可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她真的是幡然醒悟,后悔终生。
可是她的一句对不起,对明砚舟来说,来的太迟太迟了,他的内心惊不起半点波澜。
他只想亲手杀死这个让他失去一个男人尊严,毁了他一辈子的淫妇。
“去死,你给我去死!”
明砚舟怒吼着,咆哮着,发泄着十几年以来的委屈、憋屈和愤怒。
“砰!”
直到乔家主一记飞踢将他踹翻在地,染血的水果刀才 “当啷” 落地。
“咔嚓!”
忽然,本是晴空万里的蓝天被乌云所笼罩,又是一道惊雷响彻整个天地,
“哗啦啦!”
暴雨如注,将露天停车场浇成一片混沌的水幕。
停车场的路灯亮起,惨白的光芒穿透雨帘,在地面的积水里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如同乔樱此刻千疮百孔的生命。
乔夫人浑身湿透地扑跪在女儿身旁,双手颤抖着捂住她汩汩冒血的伤口,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小樱!我的孩子!别丢下妈妈!”
她的哭喊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乔家主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的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握,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明砚舟,我要杀了你!”
他抬腿就要朝瘫坐在地上的明砚舟冲去,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怒吼,却在看到明砚舟的动作时僵在了原地。
明砚舟仰面躺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血水在他身下蔓延,顺着地砖缝隙蜿蜒成河,与雨水交汇后汇入排水沟。
头顶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明明灭灭,猩红的光线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狂风裹挟着雨丝掠过他单薄的身体,掀起他凌乱的衣角,仿佛要将这具残破的躯壳也一同卷入黑暗。
“为什么……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明砚舟的声音沙哑而空洞,他缓缓捡起掉落在地的水果刀,握在手中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乔樱羞辱的日夜,那些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光,此刻都化作心口翻涌的剧痛。
明砚舟想起初见时,她撑着樱花伞站在停车场出口,发梢的水珠晶莹剔透,那时的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梦。
可如今,梦早已破碎,只剩满心疮痍。
“对不起……”
乔樱气若游丝的声音被风雨吹散。
明砚舟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浓重的绝望淹没。
他缓缓抬起握着刀的手,刀刃上滴落的血珠在积水里炸开细小的涟漪。
“结束了……”
明砚舟轻声呢喃,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刀身没入的瞬间,积水被溅起大片血花,他重重向后倒去,后脑勺撞在地面发出闷响。
天空中又是炸开一道惊雷,闪电照亮他苍白的脸庞,嘴角溢出的血泡随着呼吸破灭,他望着阴沉的天空,眼神渐渐失去焦距。
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间,明砚舟艰难的扭头,看向坐在迈巴赫驾驶位上的林凡。
他惨白的嘴唇在蠕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即使林凡听不到,但却知道明砚舟在说什么——林先生,明家……就拜托你了。
林凡点点头,表示记得与明砚舟之间的承诺。
得到林凡肯定的回应,明砚舟嘴角扬起解脱的弧度,最终阖上了双眼……
乔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看到的是明砚舟先她一步死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软弱、窝囊的明砚舟为什么会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报复她。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明砚舟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哪来的底气,他不怕我们乔家报复他们明家嘛。
乔樱到死也不会明白,是因为林凡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勇气给唤醒,而且,林凡给予他承诺,会保他们明家平安无事。
带着这份未解的疑惑,乔樱双手无力的垂下,眼珠子瞪的浑圆,死不瞑目。
“啊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乔夫人的哭喊声再次响起,混着雨声和远处隐约的警笛声,为这场悲剧画上了血色的句点。
而那片被鲜血染红的积水,在暴雨的冲刷下,缓缓流向黑暗的排水沟,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一并带走。
迈巴赫车内……
暴雨拍打车窗的声响愈发急促,木婉清的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