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带他们到了一个看上去装修格外豪华的餐厅里。
凌惟抬头看了眼。
进出餐厅的人，穿着都十分讲究。
少年一身便宜的地摊货，对比之下，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凌惟长得高，才刚满十八岁的他，已经有一米八二的身高，他皮肤偏健康的小麦色，一身简单的灰色外套，领口外翻，细看之下，衣服洗得略显发白，隐隐起球，而底下搭的是一条老土的牛仔裤，明明那么俗气的搭配，穿在少年身上，却并没有那种土气的感觉。
相反的
他五官长得其实还可以，侧脸轮廓深邃，格外的耐看，高高的鼻梁，薄削的嘴唇，眼睫很密，那双眼墨色浓郁，十分好看。
少年身形挺拔，虽穿着朴素，站在人群中，依旧可以一眼认出。来往的女生中，还是有不少人时而看过去，面露娇羞。
凌惟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他拉着妹妹的手，此刻，跟着王叔走进餐厅里。
王叔找了个较好的位置。
“先坐吧。”
凌惟点点头，拉着妹妹在对面坐下。
只是
少年显然有些拘束。
“王叔……这里看上去，应该很贵吧？其实您不用带我们来这么贵的餐厅的，太破费了。”片刻，他迟疑着出声。
“你这孩子，当王叔什么人了？你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王叔请你们吃顿好的怎么了？就别跟王叔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你再客套下去，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说着，他直接将菜单递过去。
凌惟失笑，不知该说点什么。
在他们村，乡里人都淳朴，平时在家，大家都是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的关系，偶尔吃个饭都能串门一起，凌惟知道王叔大方，但让他请客，特别是看到菜单上的价格时，更不好意思了。
这里的东西是真的贵。
一道菜几百块，贵点的甚至上千。
“萌萌，你瞧你哥，总是跟王叔客气，那就是把王叔当外人呢。”
小丫头眨眨眼，来回看着两人。
凌惟顿时失笑，“王叔，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别跟王叔客气，想吃啥尽管点！”
话落
凌惟最终不再多言，意思意思点了几道菜，很快将菜单递过去。
王叔直接望向对面的女孩，爽朗道:“萌萌有喜欢吃的吗？”
小丫头接过菜单时，低头看了眼，她有好多好多想吃的，连续点了好几样后，旁边的凌惟重重咳嗽了声。
“萌萌，就这些吧。”
少年拿过菜单。
小丫头实在点太多了。
“王叔，给。”
这时，他将菜单递过去。
王叔接过看了眼，“你们吃这么少？”
“已经够多了，可以了。”
王叔支着下颌，望着服务员又点了几样，将菜单递过去，“再加一只澳洲龙虾。”
服务记下，“好的，几位请稍等。”
王叔回过头，倒了杯茶，“对了，你们刚到这里吧，现在住在哪个酒店？”
“唔……在朋友那里寄住。”
“朋友？”闻言，王叔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你们刚来帝京，哪来的朋友？”
“其实，我们昨晚已经先见到燃姐了。”这时，凌惟说了句。
话落
王叔将茶杯放下，“燃姑娘？”
“嗯。”
“原来如此……她离开之后，居然是来了帝京？我好像都没见过。”王叔感慨。
想起那小妮子，暗暗咋舌的同时，也略显无奈。说实话，谢燃那姑娘长得好看，可性子太野了。
即便是他，每次看着她那双眼时，总有一种压迫的感觉。那孩子……根本就不像是个未经世事的普通小丫头。
别的不说，王叔看人眼光还是挺准的。
那孩子，绝对不凡。
之前也就见过那么几次，虽然听说过谢燃的“光荣事迹”，不过，他跟那丫头倒不熟。
眼下
王叔只点点头，没再多问。
凌惟也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眸，这时，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王叔。”
“你想问萌萌生父的消息吧？”中年男人忽然说了句。
而这时的萌萌，安静坐在旁边。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凌惟偏头看了妹妹一眼，眼神复杂。
片刻
他又看向对面中年男人，继续，“王叔，方便出来一下吗？”
王叔也下意识看了眼小丫头。
最终，他点点头。
凌惟站起身。
“萌萌。”
他轻轻喊了声。
小丫头懵懂抬起脑袋，“哥哥？”
少年微笑，宽厚的掌心摸摸她脑袋，“哥哥去趟洗手间，你乖乖坐在这儿等着，知道吗？”
“嗯。”
“乖。”凌惟揉揉她的发。
两人转身出去。
外面
凌惟站在玻璃窗前，从这个角度，他看进去，一眼便清楚望见餐厅里那边的角落某处，小丫头正安静待着。
静默几秒
凌惟才收回视线。
“王叔。”他看向中年男人，正了正神色，“可以告诉我吗？萌萌的父亲，现在到底在哪里？当年他一个人离开，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不回村里？他真的……已经把自己的亲女儿都给丢弃了吗？”
这时，王叔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王叔就直说了吧，我之前见过萌萌的父亲，那混蛋现在已经再婚了，其实我也是刚不久才知道的消息，凌衡武入赘许家，成了许家的上门女婿，混得那是风生水起，我看他啊，估计早就已经忘了自己乡下还有个女儿的事。”
说着，中年男人拍拍少年肩膀，“阿惟，你们千里迢迢赶来帝京也不容易，我也不想打击你，可，听王叔一句劝吧，如果没必要的话，还是别去找那丢弃女儿贪慕虚荣的狗东西吧，他再婚有了个儿子，现在已经四岁多，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次没过乡下，已经说明他不想要萌萌，我看你们还是别去见他了吧，免得你妹妹知道这事儿伤心。”
凌惟捏了捏拳。
他低头，说不出什么表情，“那个男人，再婚了，跟别人又有了孩子吗……所以，他真的已经抛弃萌萌了，对吗。”
王叔叹息。
“看来，是了。”
这么多年对乡下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这样的父亲，还有什么好期待的？他不就是把女儿当做累赘抛弃了吗。
“听王叔的，带着你妹妹回乡下吧，别再去找那个狗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