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很多次了,但是你从来没有回答过,每次都是一笑而过。”
笠画闻言敲着手背,自己为何不说呢?那之前的还是自己吗?会不会是[恶念]化出的自己?
这片空间和现实无二,能做到这种地步,想来弄出个假笠画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明显青枫是不晓得现实发生的事,他更像是一个崭新的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那自己要告诉他吗?告诉他自己只是假的,只是来帮他了却心愿回归现实,那对这里的青枫来说,公平吗?
笠画笑了笑,“竹心就是竹子心的意思,平常竹子都是空的,所以我梦到实心竹子不由惊讶而已。”
青枫直勾勾看着笠画,稍后扭过头去不再多问,只是淡淡地道:“你的回答,从没变过。”
从没变过。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笠画的不同,她就像是仙子,这么些年来毫无变化,记忆也经常断片。他饱读医书,天下顽疾没有治不了的,可唯独摸不透笠画,从一开始得着急,到后面的平静,他已经麻木了。
但他不想让笠画担心,毕竟,黑漆漆的空间里,她是一束突然照进来的光。
既然是光,总有一天要消散的,可能就如来时那样毫无征兆。
“青枫?”
青枫闻言回过神来,对上笠画关切的眸子。
“我没事”,青枫说道,“只不过有些惆怅罢了。”
“如今天下安稳,我们这些年几乎将整片天地走了一遍,如今也该回青山坊了。”
青枫说到这时嘴角带笑,这些日子他真得很开心,被人陪伴的滋味原来这般令人沉沦…
笠画惊讶道:“啊,已经走这么远了吗?”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也不对,应该是[恶念]把自己扔到那里了。
“嗯,听说芜凉准备新王登基,我们可以去看看。”,青枫说道。
“新王登基?”,笠画似乎抓住了什么,“芜凉新王是谁?”
青枫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应该是叫柳溪瀚吧,而且还是位女子,此消息一出在天下掀起轩然大波,女子称王这还是头一遭。”
笠画心里暗暗想到:果然…没猜错的话,这片空间是青枫三人共同支撑起来的。换而言之,他们的愿望都离不开彼此,这才能够形成这样一片稳固的梦。
“你看!”,青枫伸手指着天空,橙粉色晚霞悠悠飘荡,一行迁鸟排列飞过,宛如画卷。
他们在一座山崖上,面对着一汪大海。
笠画嘴角含笑,这般景象的确很美。
“如今天下安稳,神树无动,世间都清明起来,人人安居风调雨顺,这天下已经不需要我去救治了。”,青枫懒散地坐在崖边,看着笠画笑道。
“要去芜凉吗?”
笠画点点头,“去吧,见识下这位新王是何模样。”
俩人打定主意,一路赶到芜凉。
此时的芜凉欢天喜地,见到从外而来的两人,皆是上前招呼。
“二位!敢问是特意来参加新王登基的?”
笠画闻言笑着点头,“不错,听闻溪瀚公主待民和善,故前来一观。”
众人脸上皆浮现和善笑容,一位小姑娘从人群中走出,将一抹大大的红花递给笠画。
“仙女姐姐,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脸上洋溢欢乐的笑容,肉嘟嘟的小脸软软呼呼,一双灵动闪烁的大眼睛满是希毅。
笠画接过鲜艳的红花,思绪飘远。
芜凉…她记忆里的芜凉一直都是黄沙满地,百姓更是瘦若枯骨。
在黄沙地上,拖家带口的男人眼里无光,灰头土脸的孩童更见不到丝毫笑容。
可这里…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仙女姐姐,你怎么啦?”,小姑娘见笠画愣在原地,急忙关切道。
“诶呀,是不是舟车劳顿累住了?快快,快让二位歇息会!”
青枫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深邃的眼眸牢牢放在笠画身上,她好像对芜凉很惊讶,不,与其说是惊讶,更像是…感动?
笠画摸了摸小女孩肥嘟嘟的脸蛋,笑着将大红花戴在她的头上。
“好好长大!”
小女孩欢快跑开,两人接着向凉城前进。
一路上笠画大受震撼,芜凉,这还是芜凉吗?
四起的楼兰,热闹的市井,琳琅满目的商品,往来人群熙熙攘攘构成袅袅人间烟火。
街边有官家模样的人在发帖,笠画上前拿了一张。
帖子十分朴素,大红纸张上只有几个烫金大字:欢迎观礼登基大典!
来到宫城门口,守卫将二人刀剑取下,笑着放行。
“笠画,你…来过芜凉?”,青枫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笠画嗯了一声,“不过,不是这样的芜凉…”
但这样的芜凉,定然是柳溪瀚心中最希望的模样吧。
轰隆!
空中猛然传来一声巨响,门卫听声急忙对二人道:“二位!快下雨了,还请各位尽快进入殿内,免得淋湿衣服。”
下雨了,这里的芜凉,竟能落雨…
笠画满怀心事一路进入大殿,殿内已然人员满座,全都有说有笑。
“听闻凉王身体正值硬朗,为何要让位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芜凉如今模样可谓是溪瀚公主一步一步建设起来得!她就如神人般将芜凉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安排的井井有条!”
“可不是!外通贸易,内废旧政!这哪里是寻常女子的眼界?必是帝王之姿啊!”
笠画两人听着满屋议论声,找了个角落坐定。
不多久,大典拉开帷幕,在一幕幕歌舞中,凉王与王后拉着柳溪瀚的手出现在众人眼前。
笠画瞧去,柳溪瀚一袭锦衣,明眸皓齿,姿态端庄,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她挑起眉头,这样的柳溪瀚,她有些陌生。
说不上来到底为何生出这般念头,但这样的她,总觉得少了一丝灵动。
“各位!今日我芜凉新王登基!多谢各位捧场!”,凉王大笑一声,举杯相邀!
在碰杯声中,大典缓缓落下帷幕。
笠画站在外廊上,倾斜而下的大雨声也无法掩盖众人欢笑声音。
美梦如此令人沉沦,这片世界如此安稳美好,这般如实,让人不愿醒来。
这是梦,笠画再清楚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她也无比希望,这些都是真得。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笠画闻声看去,脸蛋绯红的柳溪瀚手握酒杯向她走来。
“怎么,没见过芜凉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