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正忧心傅玉筝的娘家三叔和大哥会和甄大人争夺资源,阻碍甄大人的仕途时……
镇国公一脸冷漠地看着林氏,很不耐烦地问道:“你如此关心甄家做什么?与你何干?”
什么叫与她何干啊?
那可是她儿子的岳家呢!
见丈夫如此不关心儿子,林氏忍不住抱怨道:“莫非夫君不知道,咱们晏儿与甄家小姐定亲了么?”
不料,镇国公听见这话,面上神情越发阴郁起来:
“你儿子是个残废,你不清楚?还去祸害甄家姑娘做什么?昨日甄家打回聘礼,我看挺好,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免得人家姑娘跟着你儿子吃苦。”
林氏都震惊了,这说的叫人话吗?
丁点不盼着自家儿子好?
口口声声同情别人的姑娘?
他到底是谁的爹啊?
恰好这时,房里花枝招展的小妾,扭着小蛮腰走了出来。
一看见那个十几岁的小狐狸精,林氏一腔怒火就涌上心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冲镇国公高声尖叫道:
“你不疼爱晏儿,我疼。你不在乎晏儿的前程,我在乎。甄家这个亲家我是要定了,谁也甭想打岔。”
“包括你,也不行!”
镇国公眉头深蹙,耐着性子劝道:
“你何必如此执拗?其实母亲的建议就很好,去乡下找个老实的好姑娘,兴许还能安安生生伺候你儿子一辈子,何乐而不为?”
林氏一听说乡下姑娘,心底那个寒凉啊。
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丁点也不爱她的儿子,但凡爱一点,都说不出找乡下姑娘这个话。
林氏气得一把推开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镇国公被推得险些没站稳,幸亏小妾跑了过来搀扶得及时,要不真就摔地上了。
“国公爷,小心些,您要是摔伤了,妾身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呀?”
林氏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小妾娇滴滴的声音,刺激得她内心酸得要命,却偏偏拿那个贱妾无可奈何。
回到自己房间,林氏黯然神伤了好一阵,直到想起甄家是个得用的,她没白给儿子挑选了甄家女,心情才稍稍好转。
“该给多少聘礼才合适呢?”
十万?
听三叔公的口气,似乎不行。
那跟前一任一样,也二十万?
啧啧啧,光是想想就肉疼啊。
林氏想了想,把丈夫身边的私人账房先生叫了来。先客气两句,然后询问道:
“国公爷身边可有活钱,这两日能紧急调出十万两吗?”
不料,林氏刚开口,账房先生就一脸严肃地回绝道:
“夫人,方才国公爷上朝前,特意交代小的,若去乡下找个儿媳妇,聘礼他全掏。若执意迎娶甄家女,那一个铜板都甭想,夫人您自己看着办。”
这话一出,林氏整个人都石化了。
丈夫对她的晏儿,是真狠心呐。
说服不了她,便要从钱财上制裁她,想逼迫她放弃。
“滚!”
林氏恼火得直接轰走账房先生。
这下好了,丈夫一个铜板都不想掏,要凑齐二十万,只能从林氏自己的私库里掏。
翻看着账本,从里头挑选聘礼时,林氏只觉有一把刀在她身上反复地割,割得她肉疼。
“唉,为了儿子,二十万就二十万吧。”
不料,林氏好不容易凑齐了二十万两,次日喜气洋洋给甄家送去时,居然又被甄夫人打了回来。
甄夫人可不是什么孬种,眼瞅着自家男人给太子一党立下了大功,那是双眼立马长到了头顶上,傲气得不行。
二十万两,她压根看不上了。
“前后两任妻子,给一模一样的聘礼,也不添点?这是诅咒谁呢?真心想娶我家闺女,就把诚意摆足了。”
“否则,这门亲事,免谈。”
这话一出,别人作何感想还未可知,反倒是甄紫琼先急上了。
甄紫琼偷偷扯着娘亲衣袖,嘀咕道:“娘,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次再拒绝,世子爷不要我了咋办?”
甄夫人却丝毫不担心,压低嗓音偷偷道:
“傻瓜,若世子爷舍得放手,上回就放弃了,何必眼巴巴地又添了聘礼送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这门婚事绝对黄不了。你听娘的准没错。”
甄紫琼见娘亲如此信誓旦旦,只得半信半疑地接受。
任由娘亲“黑着脸”再次把聘礼打了回去。
这样一来,可苦了林氏。
先头那二十万两,已经割得她肉疼了,现在居然还被嫌少,还被要求往里填?
“甄家未免太过分了,这是明目张胆抢钱吗?”
“这跟讹人,有什么区别?”
林氏气得脑仁疼,一个人在内室骂骂咧咧,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骂谁,连院子里修剪花枝的干粗活的三等丫鬟都被她好一通臭骂。
足足骂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干冒烟了,
但骂归骂,林氏依旧舍不下这样一门好亲事。骂累了后,她还是乖乖地拿出私库的账簿,又划拉出六万两来。
足足凑够了二十六万两。
下聘那日,从私库里一抬又一抬地往外搬贵重物什时,林氏眼巴巴地赶去看了。
林氏站在私库大门口,看着里头的物件一点一点地减少,最后直接空了一大半,她心头那个滴血啊。
“儿啊,母亲为了你娶媳妇,可是快掏空家底了啊。”
“你得争气点,婚后跟媳妇儿好好过日子,争取早点生下嫡长孙,巩固住你的世子之位,方才对得住母亲的损失啊。”
~
这次,甄夫人总算笑眯眯地接受了。
话说,下聘那日,第一抬聘礼已经进了甄府,最后一抬聘礼还没走出镇国公府的大门呢。
娶个续弦,如此豪横,可把京城人士给看呆了。
“这世子爷真不愧是个情种啊,上回为了个庶女花了二十万两,这回为了个续弦又大出血一次。这世子怕不是个傻子?”
“铁定是傻子啊,要不能一手好牌打个稀烂?”
“想当初,这位世子爷的未婚妻可是镇边王的小姨子,他倒好,硬是不要,非要跟个破落户的堂姐好上……”
“一步错,步步错,越过越倒霉……”
“我看眼下这位新夫人也够呛,还没成亲呢,就狮子大开口讹上他家了,也就世子爷蠢才一次次往里添。换做是我,早让甄家滚蛋了……”
围在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横飞时,四姑娘傅玉萱则一脸羡慕地看着一抬又一抬聘礼从自己眼前经过。
傅玉萱羡慕甄家姑娘好福气,作成那样,镇国公夫人(林氏)都允许她八抬大轿进门。
不像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却一直不受首辅夫人待见。
婚期遥遥无期。
傅玉轻轻叹了口气。
她独自站在冬日冷冽的街头,聘礼从眼前的街道上过了多久,她就怔怔地看了多久,直到聘礼全部走完,她才转身回到傅家。
不曾想,傅玉萱刚跨进二门,就瞧见院子里多出来一个男子,他非常有耐心地搀扶她二哥在平地上练习走路。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许久未见的未婚夫陈沛亭。
此时的陈沛亭非常投入地帮助大舅子做康复运动,嘴里还喊着节奏“一二、一二、一二”,时不时还鼓励大舅子一句“做得很好,二哥,咱们再来一次”。
傅玉萱看见这样温暖的未婚夫,霎时,心头的委屈散去了大半。
正在这时,陈沛亭察觉身后有人,转头见是傅玉萱回来了,立马笑道:“萱儿,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个大喜事要与你分享。”
大喜事?
傅玉萱瞧见陈沛亭眉飞色舞的模样,心头也不禁跟着欢乐起来。
莫非那件大喜事与她有关?
两人终于可以成亲了吗?
抱着这样的希望,傅玉萱赶紧叫来哥哥的小厮,把陈沛亭给替换了下来。两人手牵手,甜甜蜜蜜地去了傅玉萱的闺房。
“沛亭哥哥,究竟是什么大喜事啊?”一走进房门,傅玉萱就有些小雀跃地问道。
陈沛亭笑道:
“萱儿,你知道的,这一年来靖王阵营猛烈攻击太子阵营,太子这边屡战屡败,被打得都快没还手之力了,士气萎靡。”
“但就在这两日,从扬州来的甄大人真是个鬼才,竟另辟蹊径,一举放倒了靖王身边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靖王那边一下子人心惶惶起来,攻势也弱了下去。”
呃,所谓的大喜事,就是指的这个吗?
若是别的姑娘,怕是眼底的光都得立马黯淡下去。
但傅玉萱显然不是普通女子,她眼底的光反而更加明亮起来。
“沛亭哥哥,真真是大喜事呢。皇上这个时候任由你们扳倒靖王的人,若我没猜错的话,皇上已经受够了靖王一党的咄咄逼人,准备中止这场闹剧了。”
陈沛亭笑道:“我的萱儿就是聪明,跟我猜想的一样。若真如此,我肩上的重担也能卸下去一些,能腾出空来迎娶你过门了。”
最后一句话,陈沛亭是摸着傅玉萱的脸颊说的。
傅玉萱等了十个月,终于再次等来这句话。她欢喜得直接扑进未婚夫怀里,哽咽地笑道:
“好,沛亭哥哥,我等你。”
她相信,这个男人会说到做到,迎娶她的那一日,很快就会到来。
喜极而泣的泪珠,从她眼睫毛上静静地滑落,无声无息地濡湿了陈沛亭胸前的衣裳。
陈沛亭心疼地搂紧自己未婚妻,他知道这一年来他太忙,忙着与靖王一党斗,常常几天几夜合不上眼,压根没什么时间来看她。
他知道,她过得有多不容易,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小耳朵,柔声笑道:
“萱儿,相信我,往后的岁月,我会给你幸福的。”
“沛亭哥哥,我一直信你,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