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傅南州还是走到手术台前。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掰开尸体的大腿。
虽然知道他是确认胎记,但这么私密的位置公开在几个男人面前,我还是忍不住感到羞涩。
“别看,你们别看……”
秦风身为刑警,尸体在他眼中都是受害者,不分男女。
至于顾寒霆,他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门口。
这让我心里的别扭稍微好过一点。
傅南州一开始像是不敢看,眼睛闭着,我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他那么希望我死,现在有机会亲眼见证我的死亡,他不是应该高兴?
“傅先生……”秦风催促。
傅南州深吸口气,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个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
傅南州目光狠狠闪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秦风见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语气惋惜的道,“真的是乔汐?”
傅南州点头。
视线落在那块红色的胎记上,眼眶渐渐泛红。
真的是我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知道自己死了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知道那个凶手,把我的尸体虐待成什么样子了。
我想上去看一眼。
可我又不敢。
秦风说,“傅先生,你真的确定?”
“我……”傅南州想说确定,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似乎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我突然想起来,傅南州未必知道我腿上的胎记是什么样子。
仅有的两次亲密接触,他都是抱着发泄的心态。
可能晃眼看到我腿上有胎记,但并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我这会儿也顾不得别扭了,凑到他旁边,盯着尸体大腿内侧的痕迹看。
这一看,我就发现,这尸体不是我的。
那块胎记,和我的不管位置还是形状,都有些相似,但不是我。
我的胎记比这块更像一个完美的心形图案。
之前陆绵缠着要和我一起洗澡的时候,还笑话过我。
说我连胎记,都要长成爱的形状,我是绝对的恋爱脑实锤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会在经历了那么多羞辱和痛苦后,依旧对傅南州抱有希望呢。
“不是我,秦风,这具尸体不是我!”
我激动的喊道,“可能是凶手故意找来和我相似的人,杀了之后把尸体抛出来混淆警方的视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藏着我的尸体,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我想不通。
我的话秦风他们也听不见。
傅南州又看了一眼,眼睛红得滴血。
他说,“她的胎记,和乔汐也很像。”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是乔汐呢?”
“她那么惜命,怎么可能真的死呢?”
我讽刺的笑了笑,他说我惜命,应该是他们逼着我去引出绑架犯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哭着求他们放过我,说我会死的。
我说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可我还是死了。
笑着笑着,我就看见有眼泪从傅南州眼眶里流下来。
他似乎笃信了,这具尸体就是我的。
真是讽刺啊,他不止一次的强迫我,却居然连我的身体都认不出来。
“不是。”
突然,一道冷冽嗓音在旁边响起。
我愣了一下,抬眸去看。
顾寒霆脸色冷沉的站在一边,神情说不出的嘲弄。
秦风似乎很意外,“顾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具尸体,不是乔汐。”顾寒霆语气笃定。
“为什么这么说?”
傅南州像是受到了挑衅。
虽然他也希望尸体不是我,但是听到他用这么坚定的语气否认,又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触碰了一样愤怒。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见过乔汐的胎记?”
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明显的杀意。
我毫不怀疑,如果顾寒霆说是,傅南州一定会扑过去和他打一架。
不知道顾寒霆是不是察觉到了,他摇头。
“我没见过,但……我知道,她不是乔汐!”
秦风皱眉,“证据呢?”
“看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了?”秦风的视线落到尸体手上。
尸体的手不大,我的手也不大,手指纤细。
皮肤被水泡过,显得肿胀发白,但是可见细腻肌肤。
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这跟乔汐乔家大小姐的身份很符合。
顾寒霆道,“乔汐从小学期,就品学兼优。”
“不仅因为她聪明,还以为她学习刻苦。”
“一个用功读书的人,她的中指第一节,会有写字留下的茧痕。”
“还有,乔汐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她曾经在西餐厅打过近一年的工。”
傅南州脸色变了变,不假思索的否认,“不可能!”
他一直有给乔汐零花钱,她的衣食住行也有都有专人打理。
她没有理由去打工。
“为什么不可能?!”
顾寒霆讽刺的勾了勾唇,“你不会以为,你生日乔汐送给你的名表,是用你给的零花钱买的吧?!”
傅南州瞳孔狠狠一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寒霆似乎很不待见他,跟他说话语气都是夹枪带棒。
傅南州还是不相信,“你才回江州多久,乔汐的事你能知道什么!”
“用心,不在时间长短,想知道的都能知道。”顾寒霆回怼一句。
幽冷又讽刺的语调,让傅南州很不舒服。
脸色阴沉得厉害。
秦风掏出手机,给手下人打电话,“查一下乔汐是否曾经在外面兼职打工。”
很快,这件事情就得到了证实。
我确实曾经在西餐厅打工一年。
而我的工资,全部攒起来,用来买了一支表,送给傅南州。
傅南州的表,都是名牌限量款,所以很贵。
我攒那些钱,攒的很辛苦。
可当我买到那块表,把他送给傅南州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我甚至憧憬着他收到礼物时,也会和我一样开心。
可是并没有。
他只是随手放在一边,反而将苏沐烟送的领带夹珍而重之的别在领带上。
那也是我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爱和不爱的区别。
而更为讽刺的是,傅南州后来把那块表转送给了苏沐烟的父亲。
只因为……她说她爸爸喜欢,却没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