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隆坡城的司马凌风”的打赏)
“嘶嘶~~”惨叫不断的拔都鲁战马带着自身半吨的重量,高速撞击在条石、鹿角等物上,在这些遮物后的宋兵要么被撞得七窍流血,要么脏器受了严重的内伤,更令人错愕的是,那数名刚才还在马上的鞑子,借着速度飞一般扑到了城门洞内。
这些被选入撞击的鞑子,自知绝无活下去的机会,但为了同胞能逃出生天,他们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从那一刻开始,他们所想的,就是如何杀死更多的宋兵。
扑入城门洞之际,几个反应快的宋兵已经举起了长枪,直接将两名鞑子刺了个透心凉,但也有的朱雀军被鞑子不要命的打法所吓到,畏缩到了靠近城门处。
“噗~~啊~~”兵器扎入身体的声音、痛苦的惨叫声,在城门洞内混成一团,街道上,越来越多的鞑子开始往城门洞内杀进,如无人力挽狂澜,那么城门洞易手将是眨眼之间的事。
好个宋自来,只见他大喝一声,使出数朵枪花,撂倒一名站立不稳的鞑子,然后三点刺,将第四名鞑子扎死,这名从一场又一场血战中成长起来的朱雀军老卒,成为众人的主心骨。宋自来扫了一眼城门洞内混乱的场面,厉声喝道:“所有伍长、什长听令,组队。刀盾兵,护卫!他娘的,你这厮躲在这里作甚,鞑子会饶你性命吗?”
那名身体颤抖得厉害、拚命往城门口挤的长枪兵,宋自来一把将其扯出来:“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要活要活~”这个刚从辅兵转为正兵的军兵,双脚打着哆嗦回道,宋自来将其拉到自己身后:“要活就给我站好,只要鞑子上来,就扎他的腿。”
朱雀军的阵势还没有完全列好,就有鞑子踩着战马冲开的缺口,杀进城门洞,来不及组队了,宋自来只喊道:“刺、收、刺!”
这时,又是一骑飞扑进来,那鞑子手中的铁枪呼啸而至,直朝城门洞的宋兵刺来,排得密集的军阵几无挪移的空间,那宋兵双眼一闭,任铁枪透胸而出,鲜血狂喷。那余劲未歇的枪尖从其背部钻出,顶得盔甲高高隆起。
一刀盾兵趁鞑子拔枪之际,抓住那关键的一瞬,挥刀劈下,一股冲天而起的血柱,洒在城门洞处,显得格外艳丽。
经过开始的混乱,更多的是双方交换生命,一杆枪、两杆枪、三杆。。。。。。更多的人加入到临时组成的枪阵之中,随着长枪的不断挥出,他们又渐渐找回了训练时的感觉,枪阵过后,将突进的鞑子攻击掐死在城门洞之前。
鞑子不顾城头、屋檐上朱雀军的攻击,他们集中弓箭手对着宋自来的军兵狂射,尤其那些铁头箭,杀伤力甚是厉害,尽管刀盾手尽力格挡,然而并不能将所有的空隙遮得严严实实,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痛苦的倒地抽搐。。。。。。
门洞之外,鞑子尸体、战马尸体也垒成半人高,但身边的袍泽也越来越少,宋自来的身上,至少插着四支箭,其中一支,扎入左臂甚深,左手已经使不上力,但就是这样,他凭着单手,还在不断的挥刺。。。。。。
北门口黄麻见大正街的鞑子被火炮轰回,与另一股鞑子合兵猛攻城门洞,他已经从对方的动作与速度上,看出鞑子显露出了疲态与些许畏惧,是时候痛打落水狗了:“点火!”
随着三短两长的锐音穿透南井城,早已做好准备的民壮们将引火物、硫磺、硝石等搬上屋檐、城头,待到热浪燎人之际,熊熊猛火被不断抛入街中,既能杀伤敌军,又逐渐将新附军与拔都鲁军分割成十数个独立的区域,有利于朱雀军逐片区域清理。
“啊~~”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从北门左近传来,一具具燃烧的身体,带着烤肉的怪香,狂奔在街道之中,然后死不瞑目的倒下,鞑子军阵中的反击也越来越弱。
左方杀出一彪人马,却是马应亮的长枪阵,也杀到了离北门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上;前面大正街的屋檐上,神臂弓手们从藏身之处闪出来,对着还在顽抗的少数拔都鲁进行围剿;右面的新附军早已失去了斗志,神色慌张的盯着朱雀军。
“早降!”
“早降!”
原本计划跟着拔都鲁军看看情况的新附军,再也扛不住宋兵轮番的攻击,率先丢却兵器投降了。乌兰巴日挥刀将其中的两名新附军砍了头颅,但很快,他便连中三支神臂弩,乌兰巴日心有不甘的摇晃了几下,手指着黄麻的方向,眼里充满了仇视,嘴里却喊不出一个字,随即翻身坠地。
剩余的一百九十名余拔都鲁残军,却仍然不放弃,紧握着手中的兵器,似要与朱雀军战至最后一人。他们的眼中,有愤怒、不甘、麻木,也有畏惧,但他们并不屈服!黄麻本想下令全部格杀,但他知道,这是一支哀兵,他们显露出的非凡意志与战力,没有至少两三百人、一两个时辰的代价作为交换,只怕拿不下。
两三百人,现在城内缺的就是人,对于防御力量薄弱的黄麻而言,他没有这个本钱去拚这个消耗,更何况,外面鞑子还在猛攻,他更没有这个时间。黄麻叹了叹气:“替我问话,朱雀军已暂停攻击,他们为何不降?”
懂蒙古语的译官小跑过来,才了解鞑子不降的缘由。直到此时,黄麻方知他们的三个百户皆已战死,心中对这些鞑子骑兵便有了几分敬佩--这是勇者之间的敬佩。
听着城门内吵吵嚷嚷,译官想要一下才委婉道:“他们说不服,想要。。。。。。”
“别啰嗦,原话是什么?”
那译官尴尬道:“他们选出的头领说“尔等鼠辈,除了用计,谁敢出阵与吾堂堂正正的交锋”!”
黄麻听后,眉头一皱,突然又放声大笑不己,“霍”起抓起长背刀,又唤军兵牵来座骑,然后朗声道:“让鞑子选出一骑来,本将来会会他!”
众将士正在劝阻,黄麻喝道:“休要再提,鞑子小瞧我大宋无人耶,且让其知晓我汉家儿郎的本事!”
。。。。。。
阳光下,那名被拔都鲁军推选出来的头领格尔泰,提着长刀缓缓上前,他冷冷的看着黄麻,听说面前那颇有些英武之气的人便是贼军主将,若能杀了此獠,就算拔都鲁被灭,也算是值得的。
他大喝一声,策马便往前冲,只见白光一闪,已然挥刀砍出。黄麻看得真切,在那把刀离他还有半尺之前,他仍然纹丝不动,格尔泰心中暗忖:莫非此人是来送死的?莫非他不是贼军主将?
城上城下所有人被黄麻的不作躲避愣住?没有人明白,更有少数人将眼睛一闭,不忍看到黄麻被劈为两半的一幕。然而,就在那刀锋离黄麻只有半尺时,只见他突然上身后仰,一个铁板桥,堪堪躲过这仿似要横扫千军的奋力一刀。
这几无可能,却偏偏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变化太快,众人几乎忘记了喝彩,所有人的嘴巴变成o形,但更令人意外的是,黄麻在后仰的那一刻,手中长背刀突然出手,格在地上,借着格尔泰座骑的冲势,生生将此战马的左前左后腿劈断。
“啊~~”正想反戈一击的格尔泰不留神,就要摔倒,也亏他反应得及,在马匹侧倒之前拚命一滚,总算没有被马匹压到,但这时,黄麻手中之刀已搁在了他的后颈之处,格尔泰双眼一闭,性命休矣!
兔起鹘落间,只一合便决出了胜负。
半晌,回过神的朱雀军中爆发出呐喊声,而拔都鲁军则面面相觑。刚才这短暂的交战,时间虽短但回味无穷,朱雀军主将赢了,赢得堂堂正正,赢得精彩绝伦。黄麻收起长背刀,下马扶起红遍了脸与脖子的格尔泰:“可有伤着?!”
不见长刀砍下,却有人正将自己扶起,格尔泰睁眼一看,却是那宋军主将。草原上的汉子最敬英雄,格尔泰也不多话,只道:“我输了,任凭尔等处置!”
黄麻将译官唤来,笑道:“替我告诉他,此人有胆有识,功夫不在本将之下,可惜少了些经验,假以时日,将是一员猛将。还有谁不服的,今天一个一个来,我有余新、高密、甘。。。。。。马应亮、宋自来,我有朱雀军,他们要一个一个比试,皆可!”
那格尔泰回阵之后,与众拔都鲁军商议了一番。终于,格尔泰再次出阵,走到黄麻面前,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将军智勇双全,拔都鲁军愿放下兵器,不与宋军为敌,但有三个条件!”
对方说放下兵器而不是投降,看来蒙古人也很讲面子,便道:“说来听听!”
“厚葬百户及战殁者,救治伤者,不杀拔都鲁军一人!”
黄麻取出三支羽箭,当着格尔泰及众拔都鲁军将箭折断,将断箭的一截递与格尔泰道:“只要尔等永不背叛朱雀军,黄麻应承并立誓,如有违反,有如此箭!愿入朱雀军者,我等将一视同仁,不愿再从军者,长宁州会作妥善安排,但本将也有一个条件,尔等自今日起,便是大宋子民,与蒙元再无任何瓜葛。”
格尔泰再与众拔都鲁商议一番后,终于回到黄麻面前,道:“一言为定!”
黄麻正色道:“格尔泰,本将任你为朱雀军“狼骑营”都头,率本部军兵前往本将府中,收缴兵器、战马,区别是否从军,并进行登记在册,暂且歇息。此战之后,愿入朱雀军者,再核发朱雀军服饰、兵器、战马、旗杖等!本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格尔泰拳头轻拍胸口:“谢将军成全!”
南井城瓮城之战,黄麻以军民伤亡一百三十五人的代价,俘虏新附军二百零二人,全歼塔海贴木儿拔都鲁军,其中四十三人不愿从军与蒙元为敌,将充任骑兵教习,另得铁骑一百五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