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对长剑璆锵非常客气,用一种不太谐调的语气说道:
“娃娃!本帅敬你家师尊量天尺老泰斗的武艺,也赞服他的人品……”
长剑璆锵不待对方说完,就问:
“你认识我家师傅?”
“当年他创立长剑门,还请本帅还去喝过酒。按理来说,你该叫我一声红师伯。”
原来他就是红昔宫,逐暮人的首领,曾经虹颜晶银朱惢惢牧。看来这酡红众的人长得都奇异,强力而生猛。难怪历来人们对酡红众都是那么忌惮,在历史上留下众多传奇,哪怕那个名号多得数不过来的颜皇堇焕绮,传说攻下酡红的时候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和代价。仅仅看这酡红众的一惢之牧都如此,酡红的武威可见一斑。
“既是这样,那确实是该叫你一声师伯。但,师伯你要杀我,是哪个道理?”
红昔宫叹了一口气道:
“哪是要杀你……”这时后面走来了皇甫纳真,依然袍子盖着头,夜阑风霜爪不住的涌动着。红昔宫继续道,“难道你娃娃就没有察觉?你这把剑有什么异常?”
长剑璆锵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断身重剑,惊讶的发现上面有两个细小的字,写的是“我很虚”。长剑璆锵顿时火冒三丈,大怒道:
“我虚……撬!”他那个‘虚’字的音没有完全发出来,却变成了‘撬’,长剑璆锵一改面容,狠道,“你爷爷的什么意思!我看你这么大坨的一个人,怎么还干这么小姑娘爱干的事?”
红昔宫满脸的疑惑,“什么?”
长剑璆锵继续怒道:
“你在我的剑上刻这,是几个意思!”
红昔宫这才反应过来,说道:
“那不是……本帅以为那是给剑刻的名字或是你的什么独特格言……”
“我格……我撬你板子!谁他妈的会在剑上刻‘我很虚’,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红昔宫笑道:
“哈哈哈哈,那真不是本帅所为。你怕是有什么冤家吧。”
长剑璆锵一想,这才冷静下来,也觉得对方不至于这么无聊。猛然一激灵,心说,“我知道了,肯定是蔚灵玑那小妮子干的,肯定是什么时候蹭我睡着的时间。要不是皇甫纳真给剥开了一些,还真难注意到。”他心里合计着,“好,死丫头,给大爷我等着。”
长剑璆锵半天不说话,红昔宫忍住笑说:
“本帅是讲,娃娃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这把剑有什么诡毒之处?”
长剑璆锵气闷的道:
“并无异样。”然后自顾自的用拳砸掌道。“小妮子,你给爷等着!”这句说得小声,他又瞟了一眼红昔宫,道:
“你什么意思吧。要挑拨我师徒关系?别白费那功夫,师尊早就死了。”
红昔宫看着他并没说话,上半身往后一缩,环抱双手,一脸审视的样子。长剑璆锵见状,觉得自己冤枉了人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带有解释的语调却又不客气的说:
“这剑是师尊临终前给我的,只是一把普通的重剑而已,虽然短了一些,不怎么称手,但意义大于实际使用价值。你要说是有什么诡毒之处。我撬,那师伯你可就是在诬陷我家量天尺老师尊。晚辈我可要不尊俗礼了。”
刚刚被长剑璆锵击飞的正人这时恶狠狠的说:
“哼,也没见你什么时候懂过礼数。”说完,慢慢走到红昔宫后面去。
红昔宫则道:
“量天尺武功、人品高绝,但眼光还是差了啊,怎么就总是看错人,评错事。”
长剑璆锵见红昔宫其言应是论及了自己,遂问道:
“此话怎讲?”
“啧,进来谈吧,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回头对正人说,“虽然对手强大,但两镖竟然分毫伤不到对方,你练得还不够啊,去疗伤吧。”
长剑璆锵轻蔑的“哼”了一声,并说:“再给这小子一双手,三只手!他也镖不中我。”
几人遂往楼中去。虽然长剑璆锵背后听到一句“你给老子等着!”,但并不理会,进了楼里。
与那个‘香蒲里榭’一样,这楼门庭高阔,气势不俗,虽不似水榭那般千疮百孔,可依旧破败萧条。但无论从堂内的雕塑还是梁柱上的刻花,都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没有点殷实的财力是经不起这种破败的。
里面栗色袍子装束的逐暮人规规整整的站立两排,而尽头赫然就是深雪直龙,一眼便知。
当然,在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地方,在场之人全都是灰灰暗暗的统一着装之中,一个发辫高耸、手持丈二大镋的人肯定非常醒目。不过需要强调的是深雪直龙其人,即便把他放到光明璀璨的轩堂之里、人才济济的群英之中,他那身银蓝描金的风光湛耀绢甲与暗蓝鹊尾鸣华镋的相互映衬,都会使得他显得卓尔不群,更别提他龙章凤姿的英气和干脆爽直的风格。
即便乖戾、狂傲如长剑璆锵,也不会厌恶这样一个人。但态势变了,若不是深雪直龙的那一击的话,或许他们还能是直言快语的好朋友。两个都果敢的人到底还是会冲撞的。
“出来单挑!上次不算!”长剑璆锵这样对着深雪直龙说话,声音虽大,但自己都觉得有些蛮横。
这句一上来就唐突的话,在任何人看来都莫名其妙,但深雪直龙却客观的道:
“上次当然不能算数。但现在不是斗武的时候,据红暮首说,你目前性命尚在旦夕之间,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再较深浅不迟。”
深雪直龙这话说得让长剑璆锵脸上再次显出那种不知所以的神情。
“我撬!”他说,“你什么意思?我要死了?”长剑璆锵继续道,“那你们给我预告一下我的死法。”
长剑璆锵接下来的话让深雪直龙想起了他的朋友的说话风格,“哦对了,你们这个是一定准呐?还是相对准呐?如果是一定准,那我可要到处吹牛去了,我可是虹颜晶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怎么死,什么时候死的人。这不得大赚一把?但如果是相对准的话,那……也行啊。到底给你们开个卦摊,第一个客人就是我。我长剑璆锵现在就跟你们下注,赌你们各位一定死我前头。”
这时,红昔宫伸着他那只长长的手臂在自己后脑勺拍了几下叹道:
“哎,你娃娃的脾气本帅喜欢。本帅念在与你家师傅有交情才跟你小子客气一点。不过,”红昔宫叹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了,你真就没想过为什么量天尺要收你?你一个挖坟掘墓撬死尸棺材的,凭什么?”皇甫纳真闻言,豁然明朗的嘀咕:“哦,难怪他……这么爱说那句口头禅。”
那种一般会刺激或侮辱到人的话语,长剑璆锵并不在乎,他问红昔宫:
“对,刚刚你就没回答问题,现在好好说说吧。我师傅怎么就眼光差了,我怎么就要死了,来来来,说说我听。”长剑璆锵也不管身旁的逐暮人,一把从他们身后拉出一张椅子来反向坐下。
见长剑璆锵这些举动,红昔宫反而笑了,“本帅以前就是不喜欢官场上那些规矩,也好。不过娃娃你这脾性……算了,劝导的话,你娃娃也不会爱听。直接说吧。让本帅想想从什么地方说起……”
长剑璆锵道:
“从我怎么死的,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