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老天有眼,让她的晨儿也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她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笑着道:“母亲和你父亲早就等着呢!再过些日子,待你适应了,母亲抽空带你出去走走。”
江晨瞧着刘氏这般模样,心里也越发的恨江茵了。
她也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能出去走走,她还是很期待的。不过,她更期待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江洛对着江茵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心里倒是好受多了。
如今,她不但知晓江舟与舅舅们抄斩一事有关系,就连她娘的死也是他的手笔。
日后她面对江舟时,便不会再顾念一点点儿生恩。
从此,他是她的死敌。
叫他“父亲”,江洛都觉得侮辱了这两个字。
她一路沉思,明绪二人也不敢开口,只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一会她们就回到了韶光院。
刚进了院门,高管事已经等在院子里,吴妈妈正跟他闲聊着。
高管事察觉到江洛,忙上前拱手行礼:“小姐。”
江洛摆了摆手,径直坐到廊下的椅子上问:“高管事怎的这时间过来了,可是有事?”
“回小姐的话,吴氏米铺之前的管事周有为,这两日总是来铺子里闹事,扰的铺子里的生意都没法做。小人特来请小姐示下。”高管事恭敬的回道。
“周有为?”江洛挑眉。
她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是国公夫人娘家姓周的嫂子的兄弟,原先被安排在了吴氏米铺里当管事。”
经过高管事这么一说,江洛倒是想起来了:“他为何来闹?当初打发他的银子他可拿了?”
高管事无奈道:“银子是拿了,可他死活不签那文书。他又以小姐的舅舅自居,小人也不敢随意对待他,怕给小姐在府里招惹麻烦。”
他继续道:“这些日子小人忙着买粮屯粮,又着急调教铺子里的小厮,便将他没签文书一事抛在脑后了,谁知……谁知他竟如此不要脸面……”
江洛闻言,并未急着说话。她淡定的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高管事坐下再说。
吴妈妈也端了茶水,放到二人手边。
高管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那周有为在铺子里嚷嚷着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敬嫡母。说这铺子要是没有秦氏的经营早就破败了,如今您一接手就将这些有功劳的人打发了……”
“呵……”江洛冷笑一声。
高管事忙住了嘴。其实他说的还算委婉,那周有为在铺子里骂的更难听。
江洛扫了一眼高管事,眼里带着冷意:“以我舅舅自居,就他也配?高管事,日后除了广陵的舅舅们,我在这国公府里没有亲人更别提府外了,你可懂我的意思?”
就连她的生身之父江舟也算在内。
高管事听了这话,忙抬头望向江洛。
只见圈椅上的少女眼神凛冽,面容清冷。周身弥漫着冷气,似寒冬里刺骨的风一般让人不敢直面。
他忙收回视线,点了头:“是,小姐。”
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白玉柔荑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少女眉毛微挑:“让我猜猜……除了银钱,还想以此逼着我将他请回来继续当管事,最重要的是想趁此败坏我的名声……”
想必,又是秦氏私底下的小动作了。除了秦氏,江洛想不到还有谁要败坏她的名声。
如今她与嘉阳县主也有过结,不过,此时嘉阳县主忙的很,也顾不得给她添堵了……
“既然如此,高管事。”
“小人在。”高管事起身应道。
“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法子。明日他若是再去铺子里闹事,你便依他所言,将他要的银钱双手奉上就是了。”
高管事闻言,有些懵了。
小姐这……这是何意?
他也真的问了出来:“小姐,您这是?”
江洛轻笑一声,说:“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来要银子,无非就是仗着没有签文书,不承认咱们给了他遣散的银子,又知道我刚接手铺子,不想影响铺子里的声誉,一定会妥协。”
“那我们就让他,求着要签那文书不就行了。”
高管事有些懂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惩治人的法子也不少。
这铺子里都有不景气的时候,若是主家坚持不下去,想减少开支辞退一两个人,有的是办法。
只不过周有为是秦氏娘家的人,他不敢随意做主。只得先来问问小姐的意思才好有所动作。
小姐说得对,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法子。
江洛仔细回忆前世,那时秦氏唯一头疼的便是江茵的舅舅秦遇,为此常常补贴娘家。
而她的娘家嫂子周氏,又将她补贴娘家的扣了些出来,补贴自己的娘家周家。
有时秦映儿来国公府找江茵时,多少也抱怨过几次,说她那周家舅舅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日日喝花酒,进赌坊。
有一次差点让赌坊剁了手指头,还是秦氏拿银子将他赎出来的。要不周氏怎么会对秦氏言听计从呢!
没有秦氏,她周氏也不能过得这么舒坦。而她们的舒坦可都是踩在她的痛苦之上。
既然她们不知收敛,那便将吃到嘴里的都吐出来好了……
须臾,她收回思绪吩咐道:“明日他来要银钱,不拘多少都给他,后日也是……”
高管事一边听着江洛的吩咐,一边赞同的点着头……
二人商议完毕,江洛又把各个铺子里的生意如何、私底下买粮食的进展等等都问了个遍。她心里有了底,明日也就能安心的和谢晴意一起去散散心了。
直到戍时,高管事这才叫步履轻快的出了国公府。
春华院里。
“那铺子里的管事,将将才出国公府。”丹玉低声禀告。
秦氏搅着面前的血燕羹,嘴角微弯:“看来大嫂已经将我的意思传达过去了。”
江茵出事那天早上,周氏的来意她很清楚,她原本是不想管周有为的事。
后来出了那事,虽种种迹象都表明是江念下的手,可她总觉着这里也有江洛的份,只不过她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江念在她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几年,她不相信江念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江茵动手。
丹玉最擅长察言观色。她瞧着秦氏的样子,忙恭维道:“夫人英明。”
她的恭维取悦了秦氏。
秦氏撂下手里的鎏银缠枝花纹耳勺,指着剩下的半盏血燕羹:“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