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听到她的回答,手下一顿。
江老夫人虽言语模糊不清,却也知道江洛这不是好话。
她瞪着江洛,嘴里说着:“你呜呜说什呢呜呜……”
端看她如此面目狰狞,江洛就算听不清楚,也知道江老夫人是在指责她。
她只装作听不懂。
江茵对着她撇了撇嘴,这才笑着看向上首的江老夫人:“祖母,您别生气,气大伤身,茵儿心疼您啊。大姐姐都是胡乱说的,茵儿可是给您备了最好的寿礼呢。”
给她装的。
要说起来,这江茵与凌寻还真不是一般的登对。
江老夫人闻言,这才不再呜呜囔囔的说了,立时向江茵伸出了手,示意江茵过去。
江茵也显摆似的看了一眼江洛,迈着小碎步坐去了江老夫人身边。
“哼,烦人精。”江怀撅起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句,侧面看去,那小嘴撅的都能挂只灯笼了。
可屋子里的人耳朵都尖着呢,怎么会听不见?
江淼闻言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江舟,见他像没听见似的,并未曾出声呵斥江怀。于是,他喉头微动说了句:“怀儿,怎么说话呢。”
他知道江舟一向疼爱这个小儿子,他也是。这么多年,二房只有晨儿一个孩子,他对江怀也是寄予厚望的。
刘氏也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江怀,转瞬又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江安身上。
只见那高高瘦瘦的孩子,在听到江怀的话后,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为难无奈。刘氏心里顿时又欣慰了不少。
由此证明,这个孩子是善良的。善良好啊,日后他也定会善待晨儿的。
江怀见斥责他的是他二叔,心里有几分不忿,脸上也立时显露了出来。
虽然这个二叔平日里对他也不错,可他父亲、母亲还有祖母都未说什么呢……
江淼说完也觉得不妥,毕竟,他既不是这国公府的当家人,也不是江怀的亲生父亲,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岂不是徒增烦恼。
“哼。”江怀冷哼一声,把脸暼向了扯出。
江洛扯了扯嘴角,随意的问了句:“二婶,不知四妹妹可醒了?”
看似很随意问的一句话,却让秦氏和江茵都停了手里的动作。
刘氏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配合着回道:“哎,你四妹妹是被吓着了。大夫说了,恐怕要到后半夜才能醒过来。”
“只要能醒来就好,真是万幸。”
“是啊,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刘大双手合十,不停的晃着。
江舟听的一头雾水。
他已经几日未回过府里了,难道江晨又出事了?
他将视线扫过下首的江洛身上,随着他的疑问,不禁开口问道:“晨儿又怎么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这个侄女就没好过。当然了,这都是因为江洛,他是知晓的。
江茵有些担忧,忙叫了句:“父亲……”
却被江洛接下来的话打断了:“父亲,昨儿晚上母亲吩咐身边的丹玉,往各屋里传话,说是从今儿开始,姐妹们都要去春华院里请安,也包括四妹妹呢。”
她话音刚落,刘氏便捂着嘴,嘤嘤哭泣了起来。
江舟听她这么说,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上首的秦氏,凝眉问:“晨儿的身子,你难道不知吗?”
他现在看秦氏,真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只要他一回府,就会无缘无故的冒出来点事儿。归根究底,还是秦氏这个国公夫人没有做好。
不过,他一般不会当着众人下秦氏的面子。有什么话,都是私底下相处时,二人再商议。
如今日这一问,放在从前是没有的。
秦氏听到他的问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过去,见他面上带了些愠怒,忙垂了眸子说:“自是知晓的,可妾身也是好意啊。妾身听说,晨儿近些日子得了灵丹妙药,吃了一段时日,身子就见好了许多。便想着她若是能出来走走,对她的身子岂不更好,这才……”话语中尽显委屈小意。
江舟闻言,也觉着甚有道理。他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一眼江洛,正准备说两句好话,安抚二房夫妻。
却听刘氏带着鼻音说道:“是啊,我也知道大嫂是好心,所以……所以即便晨儿的身子,只是稍微好了一点,也不忍抚了你的好意。可没成想……三丫头却因着晨儿多关心了她的脸两句,便当着晨儿的面喊打喊杀的……”
说到动情处,她起身朝着上首的江老夫人跪下:“呜呜……晨儿被吓的惊厥过去,直到如今还没有醒呢,我已经请了几波大夫,都是同样的说辞,只说到后半夜里看,呜呜……”
江淼见她这般,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想要蹲下去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江舟听了她的哭诉,转而又去看秦氏母女。
江茵有些后怕,她摸着自己的脸,带着哭腔说:“父亲,茵儿也不是有意的。四妹妹一直问我为何带着面纱,我这才……这才有些生气。”
不待江舟训斥,江淼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厉声斥道:“姐妹之间关心一下,也值得你生气?晨儿好歹也是你的妹妹,我自认为对你们姐弟也视如亲生,从来都是好言好语。你母亲明知晨儿身子不好,还要让她去请安,你明知她受不得惊吓,还非要喊打喊杀。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不是故意?”
刘氏跪坐在地上,哭的更厉害了。
长辈都起了身,江洛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坐在那,只好起身去了角落里。江洛就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屋中的这场大戏。
江老夫人眼见着底下乱成一团,此时扶着秦氏的手,也越抓越紧。
她伸出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指着江淼:“你呜呜不可这呜样……他是呜哥呜……”
兄弟二人自是听懂了她的话:你不要这样,他是你的哥哥,你们兄弟情深,国公府才会好。
与以往一样的话。
江舟看了一眼江茵脸上的面纱,也知晓这女儿家最爱护容颜,心里也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他想了想,只好走至江淼跟前作揖道:“是哥哥管教不周,这才给二弟平添了烦心事。茵儿,还不过来向你二叔二婶认错道歉。”
秦氏见江舟心软,有转圜的余地,便拉着江茵上前,也对着江淼和刘氏福身说:“你大哥说得对,是我们的不对。我的好意没用在对的地方,倒是惹的大家不快,还望二弟、弟妹不要介怀。”
她说完,又推了推江茵。江茵被她推到刘氏跟前,只好硬着头皮,皱着小脸说:“二叔、二婶,是茵儿不对,茵儿不该发脾气吓着四妹妹。”
刘氏岂能让他们再次草草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