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一座犹如宫殿般的客殿,专门用来接待贵宾。客殿装饰得金碧辉煌,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尽显杨家大家族的威严和雄厚财力。
有朋自远方来,本应是件大喜事。
然而,此时的客殿内却毫无喜悦之情,反而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仿佛主与客双方随时都会拔剑出鞘,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此刻,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双方如斗鸡般怒视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整个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身披锦袍的杨泰,如怒目金刚般,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中年人。
杨泰对面的中年人,乃是青石城朱家的朱定富。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位身穿白衣的俊朗少年,眉宇间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的孤傲之态,此人想必就是朱舜了。
朱家除了朱定富和朱舜,还来了十几个人,每一个人的武道气息都如狼烟般浓烈,显然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在这十几人当中,身份最为尊崇的当属朱家二长老朱闵了。
杨家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施展浑身解数,展现出强大的气势,丝毫不让对方小瞧。
杨若若默默地站在父亲的身后,神情犹如冰霜般淡然,眼眸深处更是带着一丝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杨凝风没有从正门走进客殿,而是犹如幽灵一般,选择了从侧门悄然进入。他的脚步轻盈,如同猫儿一般,恰好站在了杨若若的身后,随后他如鬼魅般上前一步,与杨若若并肩而立。
“阿泰,考虑的怎么样?”朱定富身体突然向后一靠,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舜儿和灵剑宗宗主之女温月馨已经正式订婚,三个月后就将正式成婚,到时他就是灵剑宗宗主的乘龙快婿,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你我兄弟多年,你也希望舜儿有个美好的前途吧?”
杨泰双拳紧握,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怒声说道:“你还有脸跟我说兄弟?当初是你提出订亲,现在又是你提出退婚,你把我当成兄弟了吗?我确实希望朱舜有个好前途,但前提绝对不是牺牲我女儿的名声!”
“我们两家订婚知道的人没几个,对若若的名声又能有多大的损害呢?影响微乎其微。”朱定富连连摇头,说道:“可舜儿就不同了,娶了灵剑宗宗主之女,那我们朱家就如同攀上了一棵大树,背后有灵剑宗的支持,朱家的地位必然会如日中天,成为整个南郡的顶级大家族也指日可待。你我兄弟,等我朱家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自然也不会亏待你杨家,到时候就让你杨家成为江北城的第一大家族,什么李家陈家的,都只能靠边站……”
他说得口沫横飞,正兴致勃勃时,突然瞥见了杨凝风,不由得话语一顿,对着杨凝风说道:“凝风贤侄,你竟然也来了啊。想当初,你身为灵剑宗弟子,声名赫赫,那时的江北城,有谁敢不给杨家面子?还不是看在你灵剑宗弟子的身份上!只可惜啊,你现在残废了,这层光鲜的外衣也没了。”
他转过头,看着杨泰,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凝风虽然废了,但好在舜儿站出来了,他可是灵剑宗宗主的乘龙快婿,在灵剑宗的地位可比你凝风高多了,这可不是狐假虎威,而是货真价实的猛虎啊!有舜儿在,咱们两家还怕不能飞黄腾达?阿泰,舜儿和若若的婚约,就这么取消了吧。不过呢,这事对若若确实不太公平,所以呢,矿山那边,我分出十分之一给你杨家打理……”
“滚!”杨泰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直到此刻终于爆发了,怒发冲冠,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满脸怒容地吼道:“滚,给我滚出去!我女儿的幸福,岂能用生意来交换?矿山的生意我不稀罕,从今往后,我的女儿与你的儿子再无任何瓜葛!滚!”
“族长,莫生气,莫生气,千万要冷静啊……”大长老杨河霍地起身,如疾风般跑到杨泰身边,手轻拍着杨泰的后背,好言相劝。
劝罢,他脸上迅速堆起谄媚的笑容,对朱定富说道:“朱族长,矿山的事既已议定,就切莫反悔,我杨家不日便会派人过去。”
“杨泰,看在咱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矿山的生意我也不会反悔。”
朱定富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就在此时,朱舜突然开口,对杨若若说道:“若若,其实我的心中依然喜欢你。这样吧,等我娶了温月馨之后,我会想办法征得她的同意,到时再娶你为妾……”
“你找死!”杨泰怒发冲冠,整个人犹如被激怒的狂狮,张牙舞爪地就要向朱舜扑去。
“族长,冷静啊……”大长老杨河似乎早有防备,一把将杨泰死死拉住,然后向朱定富使了个眼色,示意朱家人先离开。
“哼!”朱定富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步朝门口走去。
朱舜冲着杨若若得意地笑了笑,还挑了挑眉,自觉这个挑眉帅气非凡。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刻便凝固在了脸上。
“啊!”
朱舜蓦地发出一声惨呼,犹如杀猪般响彻云霄,随后便倒地打起滚来,那声音惨绝人寰。
朱舜的这一突发状况,来得猝不及防,令人莫名其妙。
无论是朱家人还是杨家人,都惊愕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朱舜,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是怎么回事?
“舜儿……舜儿,你,你怎么了?”朱定富回过神来,蹲下身双手按住朱舜,焦急地问道。
朱舜此时已疼得面容扭曲,哪还有力气回答。
“按住他!”朱定富转头冲着朱家人吼道。
两个朱家子弟赶忙蹲下按住朱舜。
朱定富将手按在朱舜的胸口,将一道道真气灌注到他体内,检查状况,然而一无所获。
“杨泰,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朱定富蓦地抬头,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杨泰,怒吼道,“你快让他停下,否则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杨家没完!”
杨泰眉头微皱,沉声道:“你应该了解我。”
朱定富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杨泰。
杨凝风突然说道:“会不会是他有什么暗疾突然发作?你们与其在这里乱猜,还不如带他去看大夫,除非你们是想他死在这里好赖上我们杨家……”
“闭嘴!”杨泰突然冲着杨凝风喝斥。
杨凝风笑了笑,不再作声。
杨若若心里却是一动,突然看了一眼杨凝风。哥哥的医术可是比柳神医还高,哪里还需要到别的地方找大夫啊!
杨凝风看出杨若若这一眼的意思,凑到杨若若耳边轻声道:“他这么欺负我妹妹,我会救他?”
杨若若怔了怔后说道:“也是,我们又不是圣人,他死了更好。”
两人虽自幼订下婚约,但素未谋面,何来感情?倘若朱舜彼此没感情为由,坦言心有所属,前来退婚,杨若若定不会执意强求。
然朱家人此番前来,丑恶嘴脸尽显,这朱舜更是贪得无厌,既欲退婚另娶,又妄图纳杨若若为妾,实乃天理难容!
杨若若如果有无敌实力,适才定会一剑穿心,结果了朱舜。
朱家父子如此卑劣,杨凝风和杨若若绝非见到坏人可怜就心软的圣母婊,自然不会出手相救朱舜。只是杨若若未曾料到,暗算朱舜之人就是杨凝风,他又怎会救朱舜。
杨泰斥责杨凝风后,对七长老杨兴说道:“七长老,你帮他看看。”
杨兴主理杨家医事,医术最为高明。
“不必了!”朱定富突然抬手将朱舜击晕。
他已不再信任杨家任何人,唯恐杨兴暗中使坏,加害其子。他抱起朱舜,冷眼扫视杨家众人,目光森冷如寒箭。
依他对杨泰的了解,不管怎样,杨泰都不可能做出如此阴险的暗算之事。
那么,杨家除了杨泰,还有谁有足够的能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算朱舜,而让他毫无察觉呢?
杨家二长老和三长老都不在,难道会是四长老杨青和七长老杨兴?
这也不可能啊!
杨青掌管杨家刑罚,其性格和杨泰一般无二,怎会做出这种阴险之事。
杨兴?
此人精通医术,实力平平,更没有这个能力。
至于杨家大长老杨河和五长老杨略,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朱定富心里清楚,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那到底会是谁?
朱定富突然将目光投向杨凝风,但刹那间就移开了。
若是从前的杨凝风,或许有这份实力,而且替妹妹出头,也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然而,如今的杨凝风已经是一个废人,即使有心,也无能为力,绝不可能是他。
朱定富左看右瞧,觉得谁都没有这个可能。但他的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真如他所想,是有什么暗疾发作?
“今日我朱家本是满怀善意而来,欲与你们杨家和平解除婚约,岂料竟有人心怀不轨,暗下毒手,加害我儿。虽然我尚不知晓此等卑劣行径系何人所为,但我在此撂下狠话,倘若我儿有任何不测,甭管是谁干的,此事都必将算在杨家头上。我朱家与杨家,不共戴天!”朱定富言罢,抱着昏迷不醒的朱舜,阔步离去。
“哼!”“你们最好祈求我们少族长安然无恙,否则的话,朱家与杨家必将形同寇仇,不死不休!”朱家人在离开前,纷纷口出狂言。
“哼,谁怕谁啊!”四长老杨青冷哼一声。
大长老杨河看了杨青一眼,等朱家人去远后看向杨泰,道:“族长,事已至此,我们杨家该当如何?”
“是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五长老杨略附和道:“青石矿山那里,朱家让出的十分之一给我们,可是让我们杨家每年多赚上百万银子,现在却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两家的和睦,族长,你是不是应该给族里一个说法?”
“你要什么说法?”杨泰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杨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吼道:“朱家跑来退婚时那副丑恶的嘴脸,你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这叫这点小事?”
杨略低下头,心中虽有惧意,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完成了他今天的任务。低头的同时,他偷偷瞄了一眼大长老杨河。
“族长,朱家人固然有错,但这毕竟是你父女的私事,如今却可能让族里每年损失上百万银子,你身为族长若不给个说法,恐怕难以服众吧?”杨河眼露寒光,语气冰冷,缓缓说道:“要不你想办法跟朱家道个歉……”
“道你娘的歉!”杨泰怒不可遏,未等杨河说完便如雄狮怒吼,“朱家要开战,我杨家誓不罢休!”
杨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嘲讽道:“就因为你家的私事,让全族人去送命,你就是这样当族长的?”
“你……”杨泰气得七窍生烟,怒发冲冠,突然如饿虎扑食般伸手去抓身旁一人佩带的剑。
“冷静点!”四长老杨青和七长老杨兴大惊失色,赶紧如铁钳一般死死拉住杨泰。
杨青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杨河,厉声道:“大长老,族长还在,何时轮到你越俎代庖了!况且今日朱家的丑恶嘴脸大家有目共睹,我绝不认为我们杨家要像哈巴狗一样去讨好朱家!”
话毕,他与杨兴使尽浑身解数将杨泰拉走。
“一年一百万,你可知道这能为我们杨家多少人带来幸福的生活?”杨河冲着杨泰三人的背影咆哮,然后向杨略使了个眼色,接着看向大家,开始发表一些诋毁杨泰的言论,妄图借此机会动摇杨泰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杨略趁机蹑手蹑脚地后退,从侧门溜走。
杨凝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杨若若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快去劝慰爹,爹最听你的话。”
杨若若迟疑道:“那你呢?”
杨凝风轻声回应:“我突然想到了能治好爹病根的方法,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药理……”
他轻轻拍了拍杨若若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杨若若也转身离去。
杨凝风跟在杨略身后。
杨略如离弦之箭一般离开杨家,马不停蹄地直奔西城门,在附近一家酒楼坐下,所选位置精妙无比,正好能将城门尽收眼底。
杨凝风如鬼魅般暗中尾随,心思缜密的他,确定杨略此番举动,必定是要与朱家之人接触。因为青石城位于江北城的西面,朱家人若返回青石城,西城门乃必经之路。
果不其然,大约一个时辰后,朱家那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如庞然大物般出现在视野中,缓缓驶出西城门。
杨略却宛如狡猾的狐狸,耐心等待朱家人出城近半个时辰后,才不慌不忙地离开酒楼。
杨凝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杨略如此行径,越发显得心虚,其与杨河可能在暗中与朱家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今日朱家前来退婚,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无论你们耍什么花招,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过是螳臂当车!”杨凝风稳如泰山,镇定自若,丝毫不担心杨河和杨略能玩弄出什么花样。
出了城,他身如幻影,闪入小树林,迅速换上一袭青衣,戴上青色面具后如飞鸟般朝西而去。不多时,便远远看到杨略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