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习武之人,下盘稳固,非同等级别的武者出手,不然绝不可能把他撞下池子里去。
可她确实又没有内力,就是普通人,瞧着年纪也不大。
姜云茵听见拳头缩紧的声音,瑟缩了一下脖子,脑袋都要埋进胸口了,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呜呜呜~”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汪~”萧元康横着脖子,挡在她面前,挑衅的看了一眼萧璟聿。
想动她,没门!
萧璟聿眸色中闪过一抹冷光,很是不屑的扫了他一眼。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姜云茵身上,瞧着她缩成一团还没有这条狗身躯大的时候,又有些没劲儿。
哪里来的破小孩儿,明明这么一丁点大,力气倒是不小。
这么小,他难道能把她打一顿?
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径直大步离开了。
就是背影瞧着不再风度翩翩,有些……拖泥带水。
小柳子见状,默默松了口气,擦擦头上的冷汗。
“主子,姜姑娘,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得赶紧带主子去看看爪子上的伤。
姜云茵当然想走了,她恨不得头也不回的赶快往外跑。
她站起来时,脚下还踉跄了一下,腿软得厉害。
萧元康咧开嘴,得意一笑。
“汪汪汪~”好丫头,干的漂亮。
他还从未见过老二吃瘪呢。
姜云茵可笑不出来。
太子殿下虽没说什么,但万一这事儿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她的小命,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呜呜呜,今天不是个适合出门的黄道吉日。
姜云茵坐在太医院里,看着太医给大黑狗包扎,面色有些担忧。
刚才有毛挡着,感觉没什么,现在给他剃了毛,发现肿得还不轻。
萧元康吐着舌头,眉毛都要打结了。
嘶,不行,他一会儿回去后,就让小柳子带人去把东宫池子里的老鳖全给他打回来煲汤。
正好给他补补。
疼死他了。
萧帝脚步匆忙的带着太监走进来。
“元康!!”
怎么回事?怎么才出门就受了伤?
萧元康一听这个声音,下意识就要缩回腿。
呀,老头儿怎么来了。
肯定是小柳子干的好事儿,他都说不要让他知道了。
太医手一抖,不免碰到了他的伤口。
“汪~”萧元康顿时疼得呲牙,嗷嗷大叫。
他的亲娘啊!
酸爽过头了。
姜云茵连忙退后两步,缩到一边儿,福身请安。
萧帝冲过来,看到他面目扭曲的模样,再一看他包扎得跟个粽子似的爪子,一股无名怒火顿时从胸中窜上来。
“这这这……”
“怎么回事?小柳子,御犬怎么受伤了?”
看起来还伤的不轻。
这才出去没一个时辰呢。
萧帝眼神发狠,周身气势狂暴,太医吓得瑟瑟发抖,小柳子缩着脖子,胆战心惊的站出来。
“回陛下,御犬被池子里的鳖给咬了一口。”
!!!
萧帝表情瞬间古怪起来。
“你说被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被什么……
萧元康没脸见人了。
默默的把脑袋埋进双腿间。
萧帝嘴角一扯,眼中半信半疑,“哪里的池子?哪儿来的鳖,你敢骗朕,小心你的脑袋。”
小柳子跪下来,声音卑微,“是东宫的池子,御犬……去抓鱼时,在岸边儿玩水儿,结果一个不察,就被一个老鳖给咬住了爪子。
皇上,奴才绝无半句谎言。”
其实他当时还纳闷呢,这鳖也是够眼尖的。
还是跳起来咬的。
“……”萧帝眸子耷拉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见他躲躲闪闪的样子,就知道假不了。
难得见他这般羞愧的模样。
出息啊真是。
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被他给撞上。
一挥袖子,萧帝坐下来,也不着急了,“太医,这狗爪没事吧?”
“回皇上,御犬并无大碍,只需头三日每天换药即可。”包扎好伤口,浑身冷汗涔涔的太医转身回来回禀。
“那就好,此事就由你来负责。”萧帝手搭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敲击着,目光恢复正常。
“喏!”太医惶恐的站起来。
不多时,萧元康举着个粽子一样的爪子被抬上了轿子。
姜云茵站在后面,跟他挥挥手。
萧元康咧嘴,吐了下舌头。
“汪~”过几天狗爷再找你玩儿啊。
姜云茵没听懂,但就当她懂了吧,乖乖的点头。
萧帝把狗脑袋掰回来,吩咐起驾,“走!”
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你说没事儿跑东宫去干嘛,就为了抓鱼?
这下好了,鱼没抓到,还奉献出一只爪子。
“汪汪汪~”老头儿,快去把那一池子的老鳖给他打回来煲汤。
萧元康坐在轿辇上,昂着脑袋,气鼓鼓的大叫了两声。
萧帝皱眉,“你要干嘛?”
他这次没太听懂他说的什么。
萧元康睨了他一眼,连比带划,好一通描述后,萧帝点头。
“哦!”
要搞诛连九族是吧。
可惜,不等萧帝开口。
父子俩回到养心殿,东宫的奴才就抬着一筐翻肚皮的鳖前来交差。
“你说,太子让你们送来的?”
萧帝看了一眼这满当当的一筐老鳖,眼神复杂。
“是,皇上。”东宫的管事太监恭敬点头。
“汪~”萧元康眼神明亮,琥珀色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垂涎。
快,给他下锅炖了它。
还算老二聪明,知道他要干嘛,提前就给他报仇了。
萧帝让他们把鳖放下后就回去。
“汪汪~”快快快,小柳子,起锅烧油。
萧元康急不可耐的围着筐子转了两圈,尾巴都快甩飞了,看着小柳子,把筐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萧帝眼神微妙,摸了下萧元康的脑袋,嘱咐道,“以后尽量别去东宫。”
什么?
萧元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头儿,面露不解。
“汪~”对了,还没给老头儿说老二落水的事情呢。
萧元康一瘸一拐的跑到沙盘边,开始比划起来。
萧帝疑惑,走到他身边,看他书写。
“……”太子掉水里了?
他们今日是在做什么?
一个被鳖咬了,一个掉水里?
难兄难弟啊。
“太子怎么会掉水里?”萧帝看向小柳子,示意萧元康别写了,好好歇歇脚吧。
小柳子简单的复述了一下上午发生的事情。
宫殿中安静了下来,萧帝拧眉,眼中划过一抹阴鸷。
“又是那小丫头?”
有些故意了吧。
萧元康见状,连忙扒拉了他两下,对他摇脑袋。
“汪汪汪~”
不要怪那小丫头,她不是故意的。
他今天看到老二吃瘪,可开心了。
万年难遇啊。
再说,谁让他一来就差点杀了那丫头,粗鲁。
活该掉水里。
而且是他带她去东宫的,跟她真的没关系。
萧帝垂眸,看着他毛茸茸的脸庞,又伸手摸了下他头顶,“你还小,不懂事,这世上心思不纯之人,太多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事儿,他要不……
萧元康太了解自家老头儿了,急得不行,直接原地转圈。
“汪…”他哪里小了。
不要总把他当小孩儿。
而且咱们能不能和善一点,别动不动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汪~”
“你为了她顶撞朕?”萧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呵~
萧元康瞪着狗眼,猛地朝他大腿撞去。
这才是顶撞,知道不?
他只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他牵连而已。
萧帝差点被他撞翻,气的吹胡子瞪眼,没好气的揪住他的狗耳朵,“萧元康!!”
信不信他立马让暗卫去把那丫头解决了。
“嗷嗷嗷!”
萧元康晃了晃尾巴,疼得呲牙,连忙举起受伤的爪子。
“汪汪汪~”
他看人才不会出错呢。
萧帝咬着后牙,一张俊朗大叔脸被他气的变了形,连忙撒手,“滚去休息,老子看见你就头疼!”
“汪汪~”不准动我老妹儿。
“知道了,笨狗,跟你开玩笑呢。”萧帝斜了他一眼,面色缓和下来。
他虽为皇帝,可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性格。
怀疑归怀疑,但也不至于连个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就随便将她处置了。
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让暗卫去调查她了,这两日应该就有结果。
只要她没什么问题,那就可以跟他继续玩儿。
“汪~”你才笨。
他可是亲生的。
萧帝作势就要再揪他耳朵,谁知萧元康三条腿蹦哒着,也能跑的飞快。
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萧帝无奈至极。
姜云茵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到月霞宫,神色闷闷不乐。
她一想到自己把太子殿下撞到池子里去了,就开心不起来。
是她草率了。
要是忍忍就好了。
遭了,她怎么忘记问狗哥菩提手串的事情了呢。
哎呀!看来过两日还得去找他一下才行。
就这么忐忑的度过了两日,眼看着就要接近这一轮考核的最后期限,结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姜云茵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这一劫,心里宽慰了不少。
这几天她忧着这事儿,吃不好,睡不香,总算过去了。
可不知怎么,她心里还是有点慌乱。
好像……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姜云茵的绣品完成得早,后几日几乎都在屋子里睡大觉。
这日清晨,瞧着姜云茵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冬儿给她穿好外衣,笑呵呵的问道,“小主,您又要去找御犬啊?”
姜云茵摸了下头上的首饰,轻轻点头,“是啊,反正在屋子里也无聊,正好出去走走。”
她感觉这几日自己都胖了,可不能再继续躺着。
狗哥的脚丫子这两天也该好了吧。
“奴婢陪您一块儿去?”冬儿拿过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她。
姜云茵笑了起来,接过帕子时,手指碰到冬儿的指尖,“好……”
话音未落,她眼皮子猛地一跳。
又立马改了口。
“我突然想到还有事儿找二姐姐,先去一趟蒹葭宫,你在屋子里等我会儿!”
“喏!”冬儿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姜云茵攥着手帕,抬脚往对面的蒹葭宫走去。
她不是第一次进到蒹葭宫,也知道姜云柔住在哪间屋子,她看着安静的蒹葭宫,脚下步伐放慢了些。
姜云柔的门虚掩着。
她敲了敲门。
“二姐姐!”
“云茵?”姜云柔走过来开门,一脸意外。
“进来,进来!”
“是不是没点心吃了才跑过来的,你这丫头,难得来找我一趟呢。
不过我今天可没空陪你玩儿,我的绣品还没完成,估计今晚得熬夜了。”
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姜云柔小嘴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姜云茵见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连忙把门关上。
姜云柔没有听到她回答,扭头一看,就见姜云茵直奔她床铺,在她床上一股脑的翻找起来,把她的被子枕头扔的到处都是。
“诶?”不是,拆她窝干嘛?
姜云柔愣了愣。
可瞧见姜云茵凝重的视线,她眉头一蹙,往前几步。
“四妹妹?”咋了这是。
发生什么事儿了。
姜云茵没空搭理她,她把床铺掀开,左敲敲右敲敲,在听到一个空鼓的声音传来时,她取下头顶的簪子,对着那块木头周围撬了起来。
一个暗格被找到。
姜云柔看到她翻找出来的东西时,吓得脸色呆滞,魂儿都要飞了。
她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巫蛊娃娃,定睛一看,上面布满银针,还贴了生辰八字。
“啊!”姜云柔低呼一声,手一抖,这娃娃就掉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姜云茵低头,看着床下暗格中还放着一个通体花纹奇怪的瓶子,眼神闪了闪。
“不是,不是我干的,四妹妹,我……不知道……”姜云柔紧张的不行,死死抓住姜云茵的胳膊,脸色苍白。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她房间里呢。
姜云茵抓住她的手,白嫩的脸蛋还是跟以往一样娇软,她重重点头,将手指放在唇边,“嘘!”
眼下可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姜云柔一屁股坐在乱糟糟的床上,眼神恍惚。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东西,大夏对巫蛊之术视为禁术,一旦沾染,不脱掉一层皮,是不可能解释清楚的。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巫蛊娃娃上,一把冲过去捡起来,作势就要放在烛火上烧掉。
姜云茵赶紧拦住她。
姜云柔挣扎着,眼神惶恐,压着嗓子,“不行,不能把这东西留下。”
会害死她的,说不定还会牵连姜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