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心急如焚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方见前方黑暗中驶出了一辆马车。
王长烨的几个下官连忙迎了过去。
待看到驾车的王长烨后,均是惊呼出声:“大人!大人!”
夏桉心道,不好。
果然,待那些人护着马车走到近处,夏桉看到马车上的人,身上有多处被某种动物撕咬的痕迹,伤口鲜血淋淋。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紫,应是中了毒了。
夏桉喊道:“快把王大人抬下来。”
王长烨被众人抬到了地上,夏桉查看了一番他身上的伤口,又为他号了号脉,查看了下他的舌苔和眼睛。
是蛇毒。
至于身上的伤痕,像是被豺狼之类的猛兽咬的,伤口虽看着惨烈,好在倒也不至于伤及性命。
那几个下官见状,急得喊道:“那老毒物竟敢如此伤大人,我们进去跟他拼了!”
“对,拼了,什么毒物山庄,我一把火将它给烧了!”
王长烨虚弱地伸手制止。
“莫去。里面,凶险非常。”
“大人,要我们怎么咽下这口气”
夏桉道:“我猜,庄主是要求大人闯关,才肯给我们东西是吗”
王长烨点头。
王长烨进去之后,必会报上家名。
而想要从山庄里要出那么多东西,那庄主又岂会轻易松口。
王长烨指着身后的马车:“蜈蚣和蝎子已拿到,回去入药要紧。”
夏桉喂王长烨服下一枚解毒丹。
“这蛇毒比较好解,大人服药后,再过半个时辰,毒应该就能解了。那庄主还算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换成其他复杂的毒,一时间没有解药,大人恐都走不出他的庄子。”
王长烨虚弱开口:“谢夏姑娘。”
“大人身上的伤也必须及时处理,接下来,臣女恐要冒犯了。”
王长烨点头。
“劳烦夏姑娘。”
接下来,王长烨只听着身上衣裳被“刺啦刺啦”扯碎的声音,伤口上不时传来令人抽噎的疼痛,那是撒上伤药后的反应。
他全程咬着牙,克制着没有出声。
夏桉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模样。
“大人如此涉险为凤合县百姓求得药材,实乃大义之举,令人敬佩。回去之后,我会禀给太子殿下,凤合县百姓也都会感激大人。”
王长烨微微有些自嘲:“夏姑娘真这么觉得”
“自然。此前便听闻大人在江州一带极受百姓爱戴,如今看来,实是名不虚传。”
虽然此前他对自己言辞犀利,但看在他能为了数百病患如此涉险的份上,她愿意高看他一眼。
王长烨道:“能得夏姑娘如此赞誉,王某倒是觉得这一趟走得万分得值。”
夏桉笑笑:“我们都是为了凤合县百姓。”
身上的伤处理好后,王长烨不仅不觉的有多痛,身上甚至还流淌起一股暖流。
他现在身受重伤,已无法骑马行进。
夏桉让出马车,让人将他抬进了她的车中。
她自己显然没有想再坐进去。
王长烨道:“夏姑娘该当如何”
夏桉道:“我骑马。”
“你会骑马”
夏桉道:“嗯,有人教过我骑马,我应该能行。”
记忆里,盛枷带她在马场奔驰的景象此刻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当时觉得惊吓到快要窒息,如今想想,恐怕畅快要更多一些。
她勾勾唇,上了空出来的一匹马。
好在这匹马还算温顺,她回忆着盛枷教给他的一些御马之术,竟不多久就骑得顺了。
喜鹊坐在车岩边,对夏桉道:“盛大人才教了姑娘一次,估计他也不会想到,姑娘第一次自己骑便能骑得这样好了。”
夏桉脸上越发有些得意。
“骑马也不过如此,他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车内,王长烨抬了抬双眉。
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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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日没怎么用膳,他们路过一个酒肆时,下来用了些汤面。
之后就是一路疾行,直接回到了凤合县。
江太医的草药已经采买到位,见夏桉他们赶回来后,立刻将王长烨弄到的蝎子和蜈蚣卸下车,开始大量熬制汤药。
萧易燃见王长烨为弄到药材受伤至此,褒奖道:“王参军受罪了,待瘟疫治理结束,本殿定会在嘉奖令上为王参军添一笔,陛下定会犒赏。”
王长烨道:“臣所做不过分内之事,殿下千金贵体都日日跟着操劳,我等更应竭尽全力。”
萧易燃吩咐夏桉:“王参军身上的伤,就拜托夏姑娘了。万不能留下病根,损了身子。”
夏娜颔首:“是。”
王长烨被安置在院内休息,夏桉稍作休整之后,便去往隔离区。
大量的汤药被送去各个帐篷,所有的病患相继都用上了新药。
隔离区忙碌成一片,充斥着欢愉与喜庆之气。
方大婶的情况又有了一些好转,方大叔高兴地眼睛一直像月牙一样弯着。
据说他将自己的那份汤药,也让给了方大婶,希望她多用些药,能尽量少些病痛。
夏桉得知后,特地去责问了他一顿。
“方大叔,这药不是喝得越多越好,而是要按时适量的服用。喝多了,或许还会加重身体负担,适得其反的。”
方大叔闻言,愣了。
接着就是满眼的自责。
“怪我自作主张,娘子,你感觉可还好”
方大娘摇摇头:“都说了要听郎中的,你偏都喂给了我,这回你该听话了。”
方大叔又弯弯眼睛。
“怪我,怪我。”
方大娘道:“你不好,我好了有何用,难道我就愿意一个人活着”
方大叔一副认错的样子:“下次都听娘子。”
夏桉感觉他们二人之间自有一股温情,此时她站在他们身前,竟显得很是多余。
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声中,夏桉无声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