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话落,整个云吞铺子的客人,均是朝着盛枷手里的扇子看去。
那黑玉为骨的折扇,云吞铺子不甚明亮的灯火下,闪着凌厉的寒芒。
再看持扇之人,一身黑衣,一副英挺相貌,周身都是孤傲冷冽的贵气。
“真,真的是盛少卿?”
“不是盛少卿还能是谁?寻常扇子哪有这般威力?”
“是啊,大乾持黑玉折扇,威力寻常,还淸贵不凡之人,还能有谁啊?”
那老板娘瞬间腿软了,赶忙对地上的孙姑娘道:“孙,孙姑娘,万莫再说话,万莫再说话啊。”
孙姑娘这会儿几乎是傻在了地上。
有人议论:“盛大人对面的那姑娘是谁?虽衣着普通,但气质着实不俗啊。”
“我想起来了,太子一行人从江州返京了,今日好像就在我们县附近歇脚,据说这次瘟疫是工部尚书之女调制方子治好的。这位姑娘不会就是?”
“工部尚书之女?”
老底快被扒干净了,夏桉感觉自己在众人面前越来越没有神秘感。
可是这云吞是盛枷请她吃的第一顿好吃的,味道也着实是好。
夏桉不舍得草草放下碗筷,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一直将最后一个云吞和最后一口汤全部吃下,才放下了碗。
盛枷也同样,从容吃完碗里的云吞,一点都没有浪费。
他问她:“吃好了吗?”
“好了。”
盛枷起身:“我们走。”
二人就这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起肩并肩离开了云吞铺子。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铺子里的众人才敢大喘气。
地上的孙大姑娘才被人扶了起来。
丫鬟吓得都快哭了,拉着孙大姑娘慌慌张张道:“姑娘,我们赶紧走,赶紧走。”
原来还为姑娘有心仪的男子而高兴呢。
好嘛,那人竟是大理寺少卿盛大人。
赫赫有名的煞神。
惹了他,她们这条命刚刚都算是捡来的了。
着实是太恐怖了。
孙大姑娘满眼空空地看着盛枷领着夏桉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似是变成了一副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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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儿,夏桉对盛枷道:“盛大人何必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弱女子不是胡搅蛮缠的理由。”
“她看着可真伤心。”
盛枷侧眸看她,目光带着丝不大痛快:“你倒是像看热闹的,她如此这般,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盛枷面色严肃:“寻常女子,心上人被别人盯上,难道不是应该仇视对方?”
夏桉缓缓挑唇:“是应该仇视,可是我心上的人,又不是寻常人。”
盛枷好笑道:“如何不寻常?”
夏桉抬眼:“盛枷,你眼里就从没有过女人。”
盛枷闻言,邪魅挑了挑唇角,伸手牵起了夏桉隐在软袖下纤柔的手,目光染了情愫,盯着夏桉白皙静好的面容,语带挑衅:“谁说我没有。”
掌心传来细密的灼热之感,夏桉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心里却觉得分外地踏实。
她低眉浅笑了一下。
“不过盛枷,她不过是个小女子,你实不必用出乌寒?今日之后,说不定会被人笑话你用乌寒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盛枷不客气道:“本是没想出手的,他闹我,我倒也能忍,但,她不该说你。”
他还真的是为了她,只是因为那女子对自己言语不敬。
他便忍不住如此出手了。
她将手掌在他手心转动了一下,然后与他食指紧紧相扣。
“谢谢你,盛大人。”
盛枷道:“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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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盛枷用轻功,带着夏桉飞上了一个三层小楼顶上。
九荛镇的风貌尽收眼底。
夜风阵阵而来,吹得人心旷神怡。
夏桉四下看看:“为何带我来此处。”
盛枷:“这是这镇上最高的地方。”
“最高。”
她走到楼顶的朱栏旁,凭栏眺望。
月光如水,洒在她纤薄的身影上。一袭水蓝色长裙在夜风中飘卷,宛如振翅欲飞的蝶。
盛枷:“喜欢吗?”
“喜欢。”
盛枷来到她身边道:“那我便在这里做个承诺,往后无论到哪,我必带你去当地最高的地方。”
夏桉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我记着了,礼尚往来,你也可以向我要一个承诺。”
盛枷:“我只要你对我承诺一件事。”
“何事?”
“你怎样都行,莫变心便可了。”
夏桉倏地一笑。
“你倒是不做赔本的买卖。”
盛枷侧身,抬手扶起夏桉的面颊,目光有些霸道:“怎么,你难道还有朝三暮四的心思?”
夏桉伸手紧紧环住了十几日来朝思暮想的男子,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不会的。这世上又不会有第二个盛大人。”
盛枷,光是喜欢你,我便已经觉得是命运的馈赠。怎还会贪心。
盛枷长臂将女子紧紧圈进怀里,闭着眼睛,低眉在她发上重重印下一吻。
“所以,我只要你这一条承诺,其他所有事,都不重要。还有,我很想你!”
夏桉语气稍沉:“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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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去往江州治理瘟疫的队伍在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进了上京城。
诸多百姓随着迎接的朝臣等在城门口,恭迎太子抗疫队伍的归来。
场面十分的壮观。
在礼部一番有规制的恭迎下,太子直接被迎入宫,其他人则分开被送回各府。
夏府门口。
夏老夫人、夏光淳,苏氏和夏舒寒,以及夏姝和康康,均是有些焦急地守在门外。
马车在夏府门口停下后,众人看着完好的夏桉自马车中走出后,均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琥珀和山菊站在主子们后头,看着夏桉安然而归,也均是含泪一笑
要知道,他们此行诸多坎坷,朝中此前也只传来瘟疫治理成功的消息,但也有传他们中途经历险恶,有人员伤亡。
所以,夏府的人均提着一口气,生怕夏桉有什么三长两短。
此时见夏桉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真是不幸中地万幸啊。
夏桉在喜鹊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挨个与长辈行了礼:“祖母,父亲,姨娘,小姑姑。”
夏老夫人道:“快过来,祖母看看。”
夏桉走到近前,夏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双肩,心疼道:“人清减了,你受苦了桉儿。”
夏桉道:“回祖母,孙女无事,只是有些水土不服。”
夏老夫人道:“别来安慰我,京城消息又不闭塞,你经历了什么,祖母心里有数。”
夏桉惭愧:“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夏姝道:“好了,今日大喜之日,不说伤心话,桉儿也累了,快快进府吧。”
一行人拥着夏桉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