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话的功夫,李白随行的庖厨已经准备好了晚宴,由侍从端了上来,将桌案上摆的琳琅满目。
苏无名道:“这是长安的特色菜,请冯太守品鉴。”
冯致远大笑道:“哈哈……太白兄、苏先生有心了,我冯致远是土生土长的敦煌人,这辈子最远就到过兰州,还没有去过关中,今天有幸品尝长安的美食,实乃人生幸事!”
苏无名举杯道:“今日承蒙冯太守赠送胡姬,苏无名心中感激不尽,等我回到长安,必然给你送几个长安的舞伎作为答谢!”
“哈哈……苏先生客气了。”
冯致远朗声大笑,却不敢动筷也不敢举杯,唯恐有毒。
“干了这一杯!”
苏无名仰头喝了个精光,伸手示意李白把酒干了。
“李白此生所好者,诗歌与美酒也,冯太守请!”
“滋溜”一声,李白也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三杯酒出自同一壶,冯致远不复多疑,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哈哈……能与名动天下的诗仙对饮,冯某何其有幸!”
就在这时候,陈庆带着五百名全副甲胄的郡兵进入了驿馆,挥手下令。
“给我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定要把葛从给我找出来!”
“是!”
五百郡兵答应一声,开始分头搜查。
李白手下的随从没有命令不敢阻拦,俱都满脸不忿的闪到一旁,或者双手叉腰或者双臂抱在胸前,怒冲冲的坐视郡兵搜查。
客厅里的三人谈笑风生,苏无名频频举杯向冯致远敬酒:“咱们不要管外面的事情,让他们慢慢搜,喝酒、喝酒!”
“好……喝酒、喝酒!”
冯致远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声,眼神时不时的朝院子里瞥去,猜不透李白和苏无名耍的什么把戏?
难道葛从并非被李白抓起来了,或者被提前转移出驿馆了?
陈庆带着五百郡兵几乎把驿馆翻了个底朝天,床底、橱子、柴房、厨房全部挨着搜了一遍,甚至就连水井都派人下去摸了一遍,看看有没有被沉尸,最终一无所获。
一个时辰后,陈庆蔫头耷脑的来到客厅,拱手道:“启禀太守,并没有发现葛从的蛛丝马迹!”
冯致远大怒,拍案叱喝道:“真是岂有此理,你马上去把那个谎报案情的家伙抓起来关进大牢,等候本官回去处置。”
“遵命!”
陈庆抱拳领命。
苏无名起身挽留:“陈司马留下来喝一杯再走?”
“不了、不了,下官还得回去处置那个谎报案情的家伙,就不叨扰钦差大人了。”
陈庆抱拳告辞,率领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了驿馆。
陈庆走后,冯致远也待不住了,勉强又喝了一杯酒便起身告辞:“误听小人谗言,唐突之处,还请太白兄恕罪!”
李白大笑道:“苏无名说了,你是他的兄弟,那我们也算是兄弟!如果冯太守心中当真过意不去,等我走的时候,送我一百坛你们敦煌最好的美酒便是。”
“哈哈……就依太白兄所言,下官一定如数奉上。”
冯致远笑着起身,“时辰已经不早,下官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改日我在府中设宴向太白兄赔罪,还望两位赏光!”
“一定、一定!”
李白强作笑颜,起身相送。
“我来送冯太守出门。”
苏无名满脸堆笑,陪着冯致远走出客厅,一直送到驿馆门口,挥手作别。
前脚刚把冯致远送走,李白后脚就来讨要文书:“把文书拿出来我看看。”
苏无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交给李白:“看吧!”
李白看完之后顿时一脸沮丧:“圣人居然没有同意我直接斩杀冯致远的请求,难道圣人不信任我吗?”
“冯致远乃是正四品的太守,不经审讯便直接斩杀,肯定会引起各地官员的不满与恐慌,属下以为将他押赴长安受审才是最佳选择。”
苏无名捻着胡须做了分析。
李白吐槽道:“若不是咱们人手太少,我也不会赌上脑袋杀他!他是敦煌的地头蛇,想要把他抓走岂是容易的事情?”
苏无名道:“陛下这不是派锦衣卫来了吗?”
李白双手抱在胸前:“敦煌到长安三千里路,谁知道多久能到?”
“全员配备两匹快马的话,能够日行四百里,七八天应该能到了。”
苏无名双手揣进袖子里,和李白在灯光下转圈。
李白又问:“你为何收下了冯致远的胡姬,还答应让他搜查驿馆?”
苏无名微微一笑:“我适才在大街上的时候就看到许多官兵向这边集结,如果不让冯致远搜查,他今天就会撕破脸皮,让我们陷入不利的地步。
所以,下官便将计就计,收了冯致远送的胡姬,再顺水推舟让他搜查,先把他稳住,等待锦衣卫的到来。”
李白竖起大拇指:“要说破案还是苏先生顾虑周到,幸亏你提前派人把葛从转移到了城外,否则今天冯致远绝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太白兄尽管放心,我把葛从藏到了非常隐蔽的地方,冯致远绝对找不到!”
苏无名笑吟吟的打包票。
李白又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无名道:“继续在敦煌调查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冯致远喝酒,与他称兄道弟,让他放松警惕,等待锦衣卫前来增援。”
“那这些胡姬怎么办?”
李白捏着下巴,笑眯眯的问道。
苏无名摊手:“钦差大人不是说此生只爱诗歌与美酒,对女人不感兴趣吗?这些胡姬可是冯致远送给我的!”
“苏无名,你想独吞吗?”
李白指着苏无名鼻子问罪。
苏无名挠了挠鼻子:“那就送你一个吧!”
“至少俩!”
李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还得我先选!”
……
敦煌太守府。
冯致远正在与小舅子陈庆密谋。
“葛从有没有可能被仇人杀死埋尸了?”
冯致远重新推理葛从的去向。
陈庆蹙眉:“葛从的仇人的确不少,但司马衙门与县衙把敦煌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尸体。”
冯致远道:“那就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从明天开始搜查敦煌周围一百里,把所有的村落、乡镇、寺庙、客栈全部挨着搜查一遍。
再派出一队人马扮作马贼,顺着驿道向长安追赶,以防李白派人把葛从送往长安。”
“喏!”
陈庆抱拳领命。
冯致远捻着胡须,忧心忡忡的道:“今天傍晚有一封朝廷的羽檄送到了李白的手中,他说是大理寺关于常乐县令刘文才得批复。”
陈庆对此表示怀疑:“李白一路打的旗帜可是五品以下官员有权先斩后奏,以李白沿途的跋扈作风,要杀刘文才还需要请示长安?”
“李白做出解释了,他说这刘文才是崔希逸的心腹,因此投鼠忌器。”
冯致远帮着李白做出解释。
陈庆点头:“此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这个刘文才原先是崔希逸的马夫,后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冯致远道:“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你马上派人去一趟常乐县,调查下是否真的有人状告刘文才。我还是担心那封文书是针对的本官,实在让我如坐针毡!”
“我马上派人去。”
陈庆答应一声,“那李白怎么办?”
冯致远眨巴着眼睛道:“今天他倒是把胡姬收下了,也开诚布公的让我们搜查驿馆,在不能完全确定葛从被他抓到的情况下,还是继续虚与委蛇吧!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冯致远就不想叛国去草原上流浪,只要能找到葛从,我就不怕李白‘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