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的一声呐喊,引得大殿中所有太监、奴婢纷纷扭头,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东宫中的所有奴婢全部匍匐在地,这让站着的李健好似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母亲。
薛柔对李健的恼怒刚刚淡化,顿时又被激起满腔怒火,怒视站在人群后面的次子,大声质问。
“二郎,你在说什么?”
李健把心一横,穿过跪在地上的太监走进殿内,径直来到母亲面前施礼,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语。
“孩儿说东方氏不能做太子妃!”
“你好大的胆子!”
听了李健的话,薛柔恨不得赐死这个孽子!
这混蛋简直比老大还要混!
李俨只是耳根子软,怕媳妇,本性并不算太坏。
这老二直接是自私自利,胆大妄为,甚至敢跑到东宫非礼太子的妾室。
要不是徐福慧急中生智,让他装疯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圣人交代?
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这孽子竟然又跳出来生事,在诸葛恭宣读圣谕之后竟敢否认东方悦的太子妃,简直是胆大包天!
面对母亲的质问,李健并无惧色,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东方悦没有资格做太子妃,母亲请看……”
李健说着话从袖子里拿出休书,双手呈上:“这是大郎写的休书,东方悦已经被休了,岂能做太子妃?”
“休书?”
薛柔被气的身体哆嗦,用颤抖的手指接过李健递来的纸笺阅读起来。
局面突然生变,光天殿内鸦雀无声。
这次轮到东方悦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
而韦熏儿则内心狂喜,压不住嘴角的笑容,真想给这个小叔子当场磕一个。
“呼……”
薛柔看完之后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王,本宫问你,这休书哪里来的?太子的休书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李健挠了挠鼻子:“太子今天上午写的,他让我给东方氏送来。”
薛柔怒喝:“如果为娘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你蛊惑太子所书,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大郎不想要东方氏了!”
李健据理力争。
“东方氏乃是圣人为太子钦点的承徽,太子无权休她,更何况她现在被册封为太子妃,这休书无效……”
薛柔亲手把休书撕碎,恨铁不成钢的道:“倒是你从中搬弄是非,本宫定要惩罚于你!”
李健一脸不服:“休书是大郎自己亲手所写,关我什么事?”
“诸葛恭何在?”
薛皇后按捺着心头的怒火召唤一声。
“奴婢在!”
不明就里的诸葛恭急忙站出来施礼,一时间弄不清这哥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俨要休了东方氏,写完休书给了李健,让李健拿来送给东方氏,这三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即刻把越王给本宫押送到太安宫囚禁起来,与李琚享受一样的待遇,让他好生反省!”
薛皇后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了,显然她的内心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诸葛恭急忙规劝:“皇后娘娘请息怒,先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再做处罚不迟。”
“按照本宫说的去做,立刻把越王李健关进太安宫!”
薛柔怒吼一声,将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喷发了出来。
“本宫是后宫之主,有权力惩罚自己的儿子!你要再啰嗦,本宫就免了你的内侍省知事!”
诸葛恭还从来没见过薛柔爆发这样的怒火,登时不敢再劝,急忙抱着拂尘弯腰领命。
“奴婢谨遵皇后懿旨!”
诸葛恭答应一声,马上扭头吩咐自己的义子林宝玉,“快快按照皇后的吩咐把越王送到太安宫,让他面壁反省。”
林宝玉当即带人来到李健面前,施礼道:“越王殿下,请随我们走吧?”
李健跺脚冲着母亲发火:“去就去,我早就在你身边待够了,你有本事关我一辈子!”
“咳咳……”
看到李健被带走,薛柔气的五脏翻滚,剧烈的咳嗽不止。
“母后息怒!”
东方悦急忙来到婆婆面前安抚,“二郎他还年幼,母后莫要与他计较,更不要动怒,以免伤了身体。”
薛柔拍着胸口,苦笑道:“十四岁就到娶妻的年龄,他已经十二岁了,年幼不是他的护身符!
学习了七八年的四书五经,律制宫规,居然这般混账,本宫真是教子无方啊!”
诸葛恭抱着拂尘劝慰:“皇后息怒,越王确实年幼,只是顽劣一些罢了,稍加调教即可。”
“把太子给本宫召来!”
薛柔余怒未消,打算把李俨召来问个清楚,这休书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太子在咱们蓬莱殿呢,有问题回去问太子便是,不要再跑来跑去了。”
还是徐福慧反应迅速,她知道两个皇子都是皇后的亲骨肉,再这样闹下去怕是收不了场。
就算要惩罚也只能关起门来私下调教,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公之于众?
更何况诸葛恭就在一边,若是把太子与越王的所作所为全部传到圣人的耳朵之中,怕是对这两兄弟的印象将会差到极点!
在将次子送进太安殿囚禁之后,薛柔的内心也稍稍冷静下来,颔首道:“那就回蓬莱殿再说!”
随后,徐福慧带着二十多名侍从,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薛柔走出光天殿,钻进马车,朝蓬莱殿返程而去。
诸葛恭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东宫的所有太监、宫女一遭,再次替东方悦站台。
“都给咱家记住,自今日起,东方氏便是东宫之主,谁敢忤逆她的话,咱家定将他杖毙喂狗!”
六百多名太监、宫女俱都面色一凛,纷纷低头唯诺。
“奴婢谨遵太子妃吩咐!”
诸葛恭这才挥挥手,肃声道:“都散了,各自忙碌去吧!”
随后,乌泱泱的人群好似闸门中的洪水一般涌出光天殿,各奔其职。
韦熏儿来到东方悦面前施礼,强颜欢笑:“恭贺姐姐成为太子妃,妾身现在便让奴婢们收拾东西,即刻搬出承恩殿。”
东方悦莞尔一笑,温柔的道:“你进宫比我早,年龄比我大,往后我还是称呼你姐姐,不用改口。
太子只有我们三个嫔妃,偌大东宫空空荡荡,不必搬来搬去。
韦姐姐继续住在承恩殿,张氏仍旧住在宜春宫,本宫依旧住在宜秋宫便是,侍奉的奴婢也不用裁减,让他们继续各司其职便是。”
“多谢太子妃!”
韦熏儿嘴上道谢,心中却在暗自咒骂。
真是口蜜腹剑的贱人啊,嘴上说的好听,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改口自称“本宫”了,真是小人得志啊!
张娴也在旁边致谢:“多谢太子妃关照,妾身告退!”
等韦熏儿与张娴带着侍从离开之后,诸葛恭这才抱着拂尘请教。
“太子妃啊,老奴想问问越王手里的休书是何原因,太子殿下怎会无缘无故的写一封休书交给他?”
东方悦为难的道:“二郎今天出现了中邪的症状,有点胡言乱语,母后已经为此操碎了心,诸葛知事就不要把这件事禀报给圣人了。
圣人日理万机,为国操劳,就不要再让他为了东宫的事情分心,还是让母后这个后宫之主来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