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尔庄园上空的天已经由橙红转变成灰紫。
但由于在白事期间,米德尔庄园并不像往常那样点开绚丽的彩灯,整个庄园像被笼罩在一层黑色的头纱中。
安利亚·米德尔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无法言语。
雨霖铃站在他对面,目光如炬,显然不打算给米德尔太多喘息的空间。
“米德尔阁下,”雨霖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精心打磨过的利刃,“派西斯阁下的尸体是赛特勒家族的虫带回来的,而派西斯阁下的随侍,也恰恰是赛特勒家族派遣的。您难道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赛特勒家族的虫产生过一丝怀疑吗?”
安利亚·米德尔的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尤利,你竟敢口出狂言!赛特勒家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派西斯是姓赛特勒的,他是赛特勒家珍贵的雄子!”
雨霖铃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她轻轻欠身,做出一个敷衍的道歉姿势:“哦,真是抱歉,米德尔阁下,我或许用词不当了。但请允许我提问——那您为何如此笃定,冰柜里的那具尸体,就是您的雄子派西斯呢?”
安利亚·米德尔的愣住了,他瞪大眼睛,仿佛被雨霖铃的话钉在了原地。
他颤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霖铃的眼神变得深邃,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深意:“我曾经亲眼见过特雷姆家的雄子,因为家族变故,不得不改名换姓,在我们的帮助下逃匿到别的星系生活。他们知道,如果一个家毁了,家里的虫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她顿了一顿,给了对方消化这个暗示的时间,目光如炬地看向米德尔继续暗示:“米德尔阁下,您应该是个聪明虫。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以米德尔家族的姓氏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甚至还拥有以家族姓氏为名的庄园,这绝非易事。
所以,如果派西斯阁下,哦,或者说您庄园里这个‘派西斯阁下’真的如您所说是赛特勒家族珍贵的雄子,那么现在,我应该会在赛特勒家族旗下的产业中看到他,而不是在您的庄园里,面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坐在我对面的委托虫,也应该是赛特勒家族派出的负责虫,而不是您。”
说到这里,雨霖铃停住了,她静静地等待着米德尔的反应。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在给雨霖铃的表演伴奏。
安利亚·米德尔的的脸色变幻莫测,他似乎在竭力消化雨霖铃的话,又似乎在努力寻找反驳的突破口。
然而,在雨霖铃那无懈可击的逻辑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
“您还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吗?哪怕这会让您失去所有,让米德尔家族彻底消失在历史中。”
安利亚·米德尔的还在挣扎,他颤抖着说:“不...艾哈迈德不会这样冷血的,派西斯可是他亲自孕育生下的,我...”
‘艾哈迈德?派西斯的雌父?’雨霖铃想起了皮特的话,迅速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查看了社媒上他最近的行程,发现对方最近在中心星系出席仪式的影像。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艾哈迈德·赛特勒中将在派西斯阁下遗体运回来后来过这吗?”
谁知道雨霖铃这话刚好打蛇打到了七寸,一下踩中了安利亚·米德尔的死穴,整个虫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去。
安利亚·米德尔坐在沙发里,沉默如同厚重的帷幕,将他与外界隔绝。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时,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推门而入,带来了一缕外界的微光。
安利亚·米德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溺水之虫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抬起头,精神焕发地望向这两个雌虫,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急切。
安利亚·米德尔的眼神中充斥着对答案的渴望。
他希望从这两个雌虫嘴中听见不一样的答案,最好是狠狠的打面前这个傲慢无礼的虫的脸!
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贵族雌虫,表现出了与面对雨霖铃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们温顺地行礼,每一个动作都被社会规训打磨过,透露出对雄虫的敬畏与顺从。
“安利亚·米德尔阁下,我们来了。”约瑟芬的声音低沉而恭敬。
文森特医生则紧随其后,他的面色凝重,还在犹豫要不要将猜想说出。
安利亚·米德尔在这两雌性面前尽显贵族的傲慢。他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那姿态仿佛在说:“你们终于来了,我等着呢。”
雨霖铃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
她发现,原来安利亚·米德尔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只不过自己一开始就在气势上镇住了对方,让安利亚·米德尔有点拿不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耐心与自己对话。
“那么,约瑟芬,文森特,你们各自的结论是什么?”安利亚·米德尔终于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约瑟芬简单的将自己的调查的来的数据汇报了一下。
安利亚·米德尔见对方这样,以为约瑟芬在敷衍自己,脸色变得非常差。
文森特医生见状犹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推论说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尊敬的米德尔阁下,我初步判断,派西斯阁下是基因崩坏自然死亡的。但随侍并不清楚派西斯为什么突然死亡,也不知道什么是基因崩坏。为了摆脱责任,他们才伪装成绑架现场逃离。”
这个解释如同一座冰川轰然分裂倒塌投入平静的湖面,砸入海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安利亚·米德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精神力如同锋利的穿刺针,瞬间射向在场的雌虫。
雨霖铃站在原地,但毫无感觉。
她早有所料,周身包裹在异能量中,那些精神力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一般,一旦接触随即纷纷溃散。
而约瑟芬则完全不同,他的状况特别差,面目狰狞的瘫倒在地上挣扎,半边身体已经不受控地虫化了。
经常搅碎他虫精神海的雨霖铃知道,这是精神海即将崩坏的迹象。
“住手!”雨霖铃突然开口。
她动用异能,瞬间包裹住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操纵青光将那些肆虐的精神力。
“安利亚·米德尔阁下,你这样做,是否太过分了?”雨霖铃面露不悦,她一脸正气的站在了约瑟芬和文森特身前,用身体语言表明她不允许安利亚·米德尔伤害无辜。
安利亚·米德尔愣住了,他本来就拿不准对方的身份,没想到雨霖铃会如此强大,更没想到他会站出来保护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他看着雨霖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的情绪。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安利亚·米德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雨霖铃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对方,而是又一次暗示道:“米德尔阁下,我之前对您所说绝非虚言,希望您再仔细考虑一下,我先带这两位离开。”
安利亚·米德尔这次并没有阻拦,任由雨霖铃将两个雌虫带出了他的庄园。
夜幕低垂,米德尔庄园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刚刚安利亚·米德尔的暴行让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他们被皮特找来的这位神秘的虫救出,此刻正稳稳地坐在悬浮车上,远离了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随着心情的平复,两虫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这个自称是尤利的虫——这个既强大又神秘的救星。
“尤利,你……您究竟……”约瑟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他的目光在雨霖铃身上来回游移,似乎想从那相较雌虫来说更为精致的五官和相较雄虫来说更加欣长的体型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您是雄虫吗?”这个问题一出口,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雨霖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不,我是机械虫。”
雨霖铃的回答中带着几分戏谑,轻松地将气氛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玩笑让约瑟芬一时语塞,但他的心中却因此泛起了更多的涟漪。
文森特医生则显得更加沉稳,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更为深刻的问题。
最终他开口询问:“尤利阁下,您……是否经历过蜕变?”
雨霖铃的笑声再次响起:“呵?蜕变?我都说了我是机械虫,机械虫又哪来的蜕变呢?”
“还有,别阁下、阁下的,直接叫我尤利。”
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那份疑惑和好奇。
“那么,尤利,您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又为何会出现在米德尔庄园?”约瑟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雨霖铃好笑的看向约瑟芬:“你为什么会问这些蠢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当然是皮特花大价钱请来的呀!难道我是来这度假约会的?”
然而,约瑟芬和文森特医生的心中却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
雨霖铃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