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并没有在医院待太久。
仿佛不过是履行监护人应有的职责,等酒井野吃完面条,他便径直离开医院。
半靠在床头,早已看不到降谷零的身影,酒井野这才将注意力分给他所住的这间病房。
单人病房,但空间并不算大。
很快打量完整间房,酒井野抱住被子,之前的困意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涌现的痛意。
很疼,心脏似乎也有些泛冷。
拽着被角,酒井野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
然而胸侧的疼痛让他无法转身。
直挺挺仰躺在床上,酒井野盯着冷白色的天花板心道,和他在大厦时选择的巧克力礼盒是同一个颜色。
这几天没能见到降谷零,而他今天又忘记继续向降谷零表达喜欢。
酒井野攥紧被角,不知道晚上他还会不会过来。
很可惜,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没有拉窗帘,酒井野能清晰地看到天色由明转暗。
又是阴天,又是月光无形。
酒井野侧头,床头柜上是之前医院送来的餐盒。
他捂住腹部,有些委屈。
他饿了。
但离晚饭时间已经过去近四个小时,餐盒壁上挂满由热气凝结而成的水珠。
看上去不怎么好吃。
被饿意痛意困扰,酒井野干脆直起身,拔掉手上的针头,换下病人服,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公寓房。
比起米花医院,那里离枡山宪三的汽车公司更近一点。
虽然也没有近多少。
为保持安静舒适的环境,医院住院部一般十点熄灯。
此时走廊昏暗,脚边的安全夜灯幽光闪烁。
只有远处前台隐隐透出几分光亮。
却是惨白。
酒井野关上病房门,拢紧身上并不合身的大衣。
还没有还给降谷零的大衣。
“咚。”
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但在时隐时现的呻吟和咳嗽声中并不明显。
酒井野连余光都没瞥向发声地,径直走向前台。
下楼的电梯就在那附近。
“咚咚。”
这次酒井野听出这道声音的真身。
是沉重的脚步声。
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酒井野偏头,昏暗中壮硕男人的轮廓清晰可见。
见他转头,黑影直接停在原地。
显然是为他而来。
酒井野低头,卫衣领口低,露出绑在胸前的白色固定带。
听医生的意思,如果这次再不好好静养,他会变得难看。
而降谷零好像很在意这一点?
想到当初见医生时降谷零坚持手术的模样,酒井野转回头,快步走向前台,同时提声喊道。
“护士小姐,有奇怪的人。”
少年清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
前台值班护士探出头,“什么事?”
身后黑影早在他出声时离开,酒井野看向值班护士,满脸无辜。
“他走了。”
于是被当作在恶作剧,酒井野就这么被护士赶回病房。
还威胁他。
“不好好休息,小心骨头又长歪。”
长歪等于不好看等于降谷零不喜欢。
酒井野重新换上还带着温度的病服,躺回被窝。
他要好好休息。
这么想着,即便在几小时后听到门外再次响起奇怪的脚步声,酒井野也没有睁开眼睛。
甚至即便听到病房门被打开,即便闻到奇异的怪味。
酒井野依然安安静静缩在被中,直到有人用一块难闻的湿毛巾盖在他脸上。
他手指微动,刚想把脸上的湿巾扔掉,却被那人从被子里拽出。
力气很大。
思索一秒,酒井野选择放任男人动作。
但没想到下一秒,男人便打算把他扛到肩上,酒井野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怔然的眼睛。
他义正言辞,“我骨头还没长好。”
男人错愕不已。
但见酒井野乖乖巧巧的模样,虽然惊诧为什么乙醚会没有用处,他也没多想。
按照计划,他拿出水果刀横在酒井野脖颈前,“乖乖跟我走,只要拿到钱我就放你走。”
他需要钱。
而他所想出的尽快来钱的办法便是绑架。
不久前刚成为有钱人的酒井野便是他选择的对象。
年纪小好把控,都已经上电视,事情闹大,他的监护人根本不可能不给钱。
曾为一些公司暗中做事,男人还算了解一些财团的黑暗面,对于少年的身份大致也有些猜测。
估计就是某个大型集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傀儡”。
恰好几天前从电视上得知这位突然暴富的幸运儿因爆炸受伤。
男人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虽然伤势不明,但都已经从三楼跳下,还经历爆炸。
不管怎么样,少年大概率都会住院养伤。
可没想到在米花町各大医院徘徊几天,他都没有看见酒井野的踪影。
男人曾一度担心酒井野可能是跑去其他地方的医院。
好在今天终于找到少年。
而他也十分幸运,居然没有任何人看守身份特殊的少年。
并且少年还出乎意料地配合。
可能是被水果刀吓到,甚至自己穿好衣服,主动从医院一侧的安全通道走下楼,跟着他上车。
坐上驾驶座,男人顿觉自己挑人的眼光不错,本来他还以为敢直接从三楼跳下的少年有多大胆。
但没想到他这么胆小,全程都十分配合。
虽说如此,男人还是谨慎地用绳子捆住少年双手。
收起手上的水果刀,他侧头。
“把你监护人的电话告诉我。”
酒井野抬眸,“现在几点?”
当他在转移话题,男人伸手直接卡住少年脖颈,他冷声警告。
“我脾气不好,不要给我耍花样。”
酒井野不解,他只是担心太晚打电话打扰到降谷零休息,为什么男人要那么说?
活动脖颈,感受到并不强烈的窒息感,酒井野轻声道,“手机不在身边。”
扔在床头柜,出来时他忘记拿了。
“你记不住监护人的电话?”男人蹙眉,但想到自己的猜测,他也不怎么奇怪。
只是利用关系,也没有必要记对方的联系方式。
现在再回去拿手机也不现实。
男人干脆在驶离医院的一小时后拨通警方电话。
站在海岸线旁,他打开刚下载没多久的变声器软件,“酒井野在我手里。”
最近处理各种事,已经许久没和娜塔莉约会,伊达航特意和今天夜班同事换班。
打算明天和娜塔莉约会。
因此在灌下一杯咖啡,从接警中心那边得知一位名为酒井野的少年被绑架后,伊达航第一反应是。
——那个绑架犯还活着?
难不成重名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