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神情落在老夫人的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也没有揭穿沈樾,而是慈爱的继续问道,“可是夫子讲得不清楚,要不要调一个班、换一个夫子?”
这话没点名,可任谁都知道许氏问的是沈樾,沈樾呢心里也有数,当下一拱手答话道,“不用了祖母,孙儿也不考功名,也不想当官走仕途。
孙儿就想经商,赚尽天下之财、享天下人之福。”边说,沈樾还边摇头晃脑,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就好像他现在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了。
许氏听了也没苛责他的不上进。
沈家的子嗣,从小便要学文习武,个个都逃不过上战场保家卫国的使命,这也是圣人绝对相信他们沈家的主要原因。
因为沈家,不止几代人都驻守在幽州,成年男丁更是过半都为国捐躯,把命留在了幽州边关,所以他宁可信皇族人造反要颠覆于他,也不会相信沈家人对他心生有异。
轻叹了口气,许氏把沈樾揽进了怀里,“樾儿想做什么祖母都允,但你得要问过你的母亲,可知?”
“是,祖母,孙儿都知晓,孙儿会好好予母亲说的。孙儿……”
还不等他说下去,就听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
“他说得不对。
母亲说过,男儿就得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就像父亲一样做沈家军的大将军,成为当世的大英雄。”
他这话音一落,黑脸的可不止是吴氏,就连老夫人的脸都阴沉的可怖,周身散发出怒不可遏的威压。
唬得屋里的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垂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宁氏如遭雷击,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一片。
这下可遭了,茂儿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呀。
宁氏虽懊恼不该跟儿子说了许多,心里却也没过多在意。
她父亲是沈家军的左将军,将来沈茂长大,如果接掌了沈家军,不是比那个叫沈樉的更容易令军士服众么。
那个沈樉有什么,不就是仗着个嫡出的身份么,其他的又比她的儿子高贵哪儿去,凭什么就要内定他是将来的沈家之主,而她的儿子就得像那个沈樾似的,被逼得经商。
凭什么?
她要予曜郎说,她的茂儿才不要经什么商,她要给他的儿寻最好的师长来,让他学尽所有的本事,统领沈家军。
主子们一个个都盯着自己的鞋尖,屋中的女婢们则是个个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自己的脖子里,好把自己给藏起来,有些话可不是她们能听得的,生怕自己因此而遭了殃。
宁辉堂里的气氛一度凝结至冰点,波及最多的就是一直待在老夫人身旁的三娘子,沈姝。
“祖母,您别这样好不好,姝儿害怕。”
娇娇儿的声音甜化了许氏的心,再次叹了口气,遂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放开沈樾又揽住了沈姝。
“姝儿不怕。
祖母记得,姝儿适才就饿了是吧?”
沈姝点头如捣蒜。
“走,姝儿陪祖母去花厅用哺食,今日祖母可是让厨下备了好多姝儿爱吃的吃食。”
“好?,那姝儿可是有口福了。”
沈樾有眼色赶紧扶着许氏的另一边,许氏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虽皮了些,却也从不失了应有的礼数,不似某些糟心的玩意儿……
罢了,老了,有些事就让孩子们去操心吧,养不教、父之过,她只跟儿子说话就好,至于其他的,不理也罢。
一行人先后出了宁辉堂,去设在宁辉堂前面的花厅用哺食,谁也没理跪在地上的宁氏和她身边站着的沈茂。
待人都走空了,陶婆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宁夫人,夫人有令,念夫人一路辛苦舟车劳顿,又顾忌着宁夫人有孕在身,遂传了府里的郎中候在落霞院,给宁夫人瞧瞧身体,老夫人和夫人也好安心不是。”
这是连家宴都不让他们母子二人参加了么,吴氏还真是过分,完全不把他们母子二人放在眼里,早知是如此情境,说什么也不会遂了曜郎的意,回京安府里待产,还不如待在幽州边关呢,那样她好歹是府里的女主子,也没有吴氏这一号的顶在她的头上。
宁夫人想予吴氏评理去,只是她甫一起身,肚子就隐隐作痛,千事万事都没有她肚子里的这块肉重要,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跟陶婆子回她的落霞院,让府里的郎中给瞧上一瞧。
沈府内院的明争暗斗终于告了一段落,那一边林平将沈樉送至二门上,便躬身一揖辞别了阿郎,转身往西北夹道走去。
刚踏足林家小院,就见弟妹们全都候在院子里的葡萄藤蔓下,脑袋挨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聊什么。
“阿兄,你回来了。”
三人之中眼睛最尖的是林弋,看到她的帅哥阿兄回来了,当下小腿一捣腾,哒哒地就朝林平跑了过去,直接扑在了他的大腿上。
林平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把林弋抱了起来,林弋见状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阿兄你回来了,有没有想意儿呀?意儿可想阿兄了呢。”
林平听了再次直摇头,小妹也不知是不是听了林安那小子说得多了,学得跟他一样每天见着他都说一样的话,他以为林安到了幼学之年,脾气秉性应该收敛了一些,没想到现在倒是不黏着他了,黏他的改这个小人儿了。
“意儿是不是又重了?今儿又在厨下吃什么好吃的点心了,嗯?”
“呀,被阿兄给发现了。”
林弋揉揉她的小脸,像是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如林平所说的那样又胖了一些,皱着小眉头向林平求证。
“阿兄,意儿真的胖了吗?可意儿怎么没觉出来呀,是不是阿兄故意逗意儿呢?”
闻言,林平呵呵笑出了声,他的这个宝贝妹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几息的功夫就能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当下伸手在她的小琼鼻上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