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娘正心疼着呢,忽闻自家小女儿来了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话,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被气得笑出了声,一根纤纤玉指就戳在了自家小女儿的额头上。
(成语不着四六,最初出自《易经》‘四六不成材’的典故,在我国传统文化和生活中有着丰富的含义和引申,并不只是我国某一地区的方言。)
“你呀你,还是晕着的好,这一张嘴便要胡说。”
“哎呦,阿娘……”
“如何了?”
“嘿嘿,阿娘放心,女儿好着呢。
诶……这是哪里?怎的好似是我阿兄的屋子呢。”
一提到这个,赵云娘又开始抹起了眼泪,“你说你,怎的就动起了刀子?当初就不该允了你去习武,简直就是胡闹。”
她一直以为小女儿只是一时兴起出于好奇才会嚷着学武,即便听说小女儿前些日子给大郎君当了护卫,她也没当作一回事,护卫便护卫,有自家长子看着小女儿,大郎君还能叫她去冲锋陷阵不成。
要不是今儿晨起在大厨房里听到自家小女儿昨儿出游为护着三娘子受了伤,她还不知竟是要动真刀真枪,唬得她当时险些便晕过去。
“好了阿娘,女儿伤得一点也不重,就是失了血而已,所以脸色才瞧着不大好。
呐,你也看到了,女儿是真的无事,不如你回大厨房里继续当差?
最好再给我弄一些补血的吃食,让你宝贝女儿赶紧把血给补回来,你女儿我呀这回可是因公受伤呢。”
“好了,阿娘记下了。
今儿上晌陶管事亲自到了大厨房,替夫人传下话来,说你养伤的这段时日,一应吃食份例比照府里的小主子。”
“嗯嗯嗯,还是夫人英明。
对了,阿娘,朝食记得要给我加一碗牛乳啊。”
“朝食?现下都过午正了,还朝食呢。
等下我会吩咐人与你做一碗肉粥,里头有肉有菜的还容易克化,再给你弄一碟子牛乳糕。”
哎呦我的亲娘诶,你可够抠的了。
林弋听了自家阿娘的一通安排,不由地心里就是一叹。
这个年代怎的就没有燕窝啥的呢,她上一辈子也没个机会尝尝是个什么味,这好不容易捞着一个公款吃喝的机会,结果竟只得了一碗肉粥?
林弋再次叹了一口气,要不给我一碗皮蛋瘦肉粥也行啊?
“琢磨什么呢,这又是叹气又是流口水的?”
啊?
林弋一下子回了神,定睛一看,身边坐着的美艳娘亲竟不知何时换成了自家的帅气阿兄。
“没想什么,在想得月楼的八宝甜酪呢。”
“早料到你想那一口了,你看……这是何物?”
“咦?阿兄,你上晌是出府了么?”
“我可不邀功,这是阿郎使人出府买的,说是一共买了两匣子,你一匣、三娘子那儿一匣。”
“哦,那你等下别忘了替我谢谢阿郎。
三娘子她如何了?昨夜有没有吓着起烧?”
闻言,林平摇了摇头,“阿郎自从昨儿夜里送三娘子回内院,便一直没有出来,就连八宝甜酪也是他使人送来清明院的。”
“昨儿发生那样大的事,他自是得忙上一阵子。”
“阿兄,我想回家养着,我占了你的屋子你都没地方宿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长清在书房后头的抱厦里给你置了一张榻,让你白日里乏了歇息用的,我昨儿夜里便是宿在那儿的。
哎哟,说这些做什么,说说昨儿夜里你和三娘子在曲江池边都遇到了何事。
昨儿回府后,三娘子说得断断续续的,一会儿闭眼一会儿不让开口的,我在边上听了一耳朵,属实是弄不明白。”
闻言,林弋呵呵笑出了声,把昨儿夜里与一行人分开后的事详尽地说与自家阿兄听。
林平听了默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说道,“你的意思……那些黑衣人是有目的在抓人,而不是随意掳劫?”
“是呀,他们说要我和三娘子配合着与他们走,还说了不会动我们一根手指,阿兄,这话听着是不是很别扭?
寻常人贩子掳劫了女娘会只看不动的么?
即便是为了多卖一些钱暂时不动,也没必要提前说那样的一番话罢。”
“你说的是,不然也不会在外头对我们几个出手了。”
“阿兄,你们在外头也遇着那些人了?”
“是呀,一共六个呢,从人群里一下子冒出来的,直奔着咱们沈家而来……
行了,这些个事你就莫要操心了,就待在屋里好好养伤,等下吃食到了会直接送到你的屋子里。
呐,把药先喝了,放了这半晌早就不烫口了。”
说完,林平大掌在自家小妹的头上拍了拍,起身直接离开。
意儿所述之事他得赶紧出府查上一查,看看都有哪些人家在昨夜失了人。
牡丹院。
沈樉被自家母亲唠叨得头生疼,他是忍了又忍,最后捏了眉间打断了她的话。
“母亲,先不说我和表妹婚期在即,并不适宜私下里见面,单说她昨夜故意阻了我去寻小妹……
我怎会心无芥蒂的去探望于她?”
“你……你表妹定是无意的,曩时那样混乱,她……自是需要你这个未来郎婿的保护。”
“母亲,姝儿可是你的亲生女,你怎可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你就不怕她听了去对你这个生身母亲心生失望么?”
“姝儿才不会呢,姝儿她一直乖巧懂事,怎会与她表姊多做计较?
倒是你……
你这做人家郎婿的竟无半分担当,你昨儿怎可把蔓儿独自留在大街上?她可是一个女娘。”
闻言,沈樉的眉头已经结成了个疙瘩,“母亲,你要儿子说几遍你才信得,表妹她身边有吴家兄弟,还有吴家的护卫护在周围,并不是留她一个人。”
说着,沈樉已经站起了身,对着自家母亲便是一拱手,“儿子外院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沈樉才出了正屋,迎面就见自家小妹红着一双眼睛立于屋外,显然她把适才母亲的话整个听进了耳里。
沈樉向后瞄了一眼,不见自家母亲的身影,伸手抓起沈姝的手腕便出了牡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