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的任职文书不曾下来,沈将军也不曾传令由少将军接掌经略军,今日之事如若传扬了去,众人少不得要议论一声少将军心急了。
“高离,这里没有你的事,本将正给少将军见礼,你让开一些。”
这是逼着自家阿郎给他还礼么?
沈家军左将军宁义,家主小妻的父亲,不止是家主的左右手,最初曾是老将军也就是沈樉祖父的副将,前头一个身份不提,单凭后面两个和他自身的年龄,就足以让自家阿郎至少以军礼回之。
好个不要脸的白毛老家伙,这是给他的女儿出气,还是为了他的外孙下自家阿郎的面子?
林弋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哎呦一声一拍大腿,几步过去把宁将军从地上硬生生的搀扶起来,围着宁义直打转,嘴里一连声的啧啧。
林弋的一番操作任谁也瞧不出是何用意,除了沈樉和长清。
沈樉见小女娘这般维护于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先前一直紧抿的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而他身后的长清则是肩膀一抖一抖的,牙齿紧咬着嘴唇,他怕他自己一时不察喷笑出了声。
“你是何人?”
被人硬生生的从地上搀了起来,宁义的计划落了空,他的胡子被气得直打颤。
高离见此并不搭言,几步退至沈樉的身后,少将军可是他日后的主子,自是要站在少将军一边,至于宁义的左将军身份可调动不了他们亲卫营。
“本将问你了,你是何人,为何不应本将的问话?”
林弋依旧不言语,围着宁义内外三圈的转。
“放肆,将军问话你岂敢不答,无视长官莫不是要以军棍罚之?”
闻言,林弋倒是停了下来,抱着手臂斜眼挑眉睨了那一人眼,只见那人四十多岁,模样与台上的白毛老家伙有几分形似,顿时就明白他的身份。
“放肆?
还放伍放陆呢?”
林弋白了他一眼,“明明才四十余岁,怎的眼神还不济了呢?这样的人是如何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
“臭小子,你浑说什么呢?老子上战场御敌的时候这世上还没你呢。”
随着他的话落,周围爆发出了哄笑声,高离欲上前打个圆场,却被身旁的长清给扯住的衣袖。
论斗嘴,就那老小子三个也不是小女娘的对手,要是动手的话,他也押小女娘能打得那老小子满地乱爬。
“笑,有什么可笑的?
我说他眼神不好使难不成说错了么?
老子身上穿的不是军服,又没有入伍参军的文书,凭什么要老子守军规受军棍?”
林弋的话音一落,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高校尉要急急的阻止左将军行军礼,又摆手让他们这些人起来。
人家少将军就是来营中作客的,又不是现下任职军中,如何要在点将台上受他们这些人的军礼?
这事若传扬了出去,不知内情的少不得要议论一声少将军年少不知事,仗着身份急着接管沈家军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众人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是爱瞧热闹,可事涉少将军的声名却不是他们这些人随便沾惹的,若是被少将军记恨在心,他们岂不是日后没有好日子可过?
身边之人齐齐后退,先前被林弋怼了那个中年人显露了出来,适才还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见此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台上的林弋见了却呵呵笑出了声,视线在二人的身上来回的扫,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让底下的一众人瞧了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
少将军身边的护卫迟早也是要入军营的,这小子不曾入营便得罪了左将军,他不为他身自己着想,也不为他的主子想想么?
“你……大胆……”
嘁……
林弋嗤笑出声。
“我胆子大不大的你待如何?”
“如何?
老子要好好教训于你,好叫你小子知晓这经略军如今是谁的天下?”
槽……
林弋不由的骂出了口,一副兵痞十足的模样瞧着那人。
“我看你不仅眼神不济,就连脑袋瓜子也不大好使,竟能说得出经略军是谁的天下?我看胆大的人是你?
有种你便报上名来,这样犯上作乱的话也敢随意说出来,待回去便向节度使大人禀明,先拿了你这个乱臣贼子,免得你一颗老鼠屎坏了经略军的一锅好粥。”
林弋的这话一出口,下面围观的一众人再次连退数步。
俺的天爷呀,这来不来的还整出乱臣贼子了,等下是不是要抄家灭族了?
“左将军,你也是如此想的么?
你也是认为我盛唐的军营是你宁家的囊中之物?”
出声质问的是高离。
少将军身份有碍不便于出口,他身为主子亲卫营的长官,自是要站出来行使他的权利。
这话宁义自是不敢接,一掀衣摆冲着京安城的方向跪了下来。
“末将不敢,末将不曾有反叛之心,望陛下明鉴。”
老的都跪了,小的自是不得不跪。
他跪在台子下面恶狠狠的瞪着林弋,那目光似是要吃人一般。
“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亲手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骨头还要剁碎了喂狗。”
林弋白了他一眼,“癞蛤蟆打哈欠,你老小子口气倒是不小,知道的你是被我给气狠的要报复于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升级成天王老子了,整个盛唐都要装不下你了呢。”
这歇后语,还是林弋与他手底下的兵学的,骂人功夫也是跟那帮小子耳濡目染练会的。
“你说的是何话?是否在骂老子呢?”
说实话,这小子一通嘚啵嘚啵他还真听不大明白,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往他的脑袋上扣帽子他倒是听得清楚。
“嘁,说你脑袋不好使,不料你倒是挺配合,就你这傻样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那人闻言就是一怔,他的脑子与他能不能活下来何关系?不应是他的功夫好,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么?
“白痴……”
林弋嘟囔了一声,“还得让老子说大白话,我在问你姓甚名谁,这么一点子小事还是记得罢?”
“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谦是也。”
噗……
林弋一口喷笑出声。
这特么的是谁给他取的名字,这不是妥妥的讽刺人呢么?
林弋用一种同情的眼光望着这二傻子,就这样被自家阿耶坑了大半辈子。
“好罢,宁……谦?”
林弋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