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主意,只要她小心一些,便不会有人发现她来过小挎院。
事涉自己的前程,大丫自是不希望有人与她抢了,便想也不想的应了林弋。
时至后夜,林弋身穿一身夜行衣,身后缚着一个包袱,一个纵跃便出了小挎院。
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便脚下一转去了清明院的库房。
清明院里宿有女眷,是以,夜巡的护卫们会避嫌的离得远一些,林弋清松在库房里取了强弓与春雪,想了想,又偷入了沈曜的书房,提笔书信一封,拿了沈曜的私章盖了,这才放入信封离开了沈府。
林弋不曾按她所说之言去了平州,平州那边有阿兄在,自是会保了耶娘与次兄安全无虞。
她要去的是檀州北口关,这一世威武军没了她的御敌三法,怕是拖不住突厥与奚部联军太长的时间。
翻出幽州城之时,天色依旧暗沉,林弋熟门熟路摸到了城郊的一个庄子上,那是沈家在幽州的别庄,里头自是养了上好的马匹。
打晕了马夫,又敲昏了庄子上的守门人,林弋一路打马急驰往檀州赶。
到了檀州天光已然放亮,在城门口掏出她自己编写的那封信,口口声声有军务在身。
那看守城门的护卫也不敢耽搁,直接大喊一声放行。
出了檀州城向北,路上便有不少或肩挑、或手推行李的路人。
北口关隘是要守不住了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百姓选择离开家园?
驾……
林弋手下的马鞭挥得更急了,只盼她能快一些赶到北口关隘,添上她的一份力量。
曩日她出了清明院,连日来想得很多。
与其终日困在后宅里与之安纠缠不清,莫不如回到她应有的轨道之上,反正她骨子里就是一名军人,战场拼杀、马革裹尸也算是她的归宿。
午时一过林弋便到了提奚城。
此时的提奚城全然没了之前的景象,到处都有颓败之象,看得出城中的百姓仓皇下逃出的场景。
咚咚咚……
战鼓响……
林弋已然听到了五里开外的喊杀声,她的心便是一紧。
胯下的马儿似是感受到了林弋身上的肃杀,一声嘶鸣、马蹄飞扬,竟是跑出了八百里加急的架势。
林弋很快来到关隘之下,自是有兵士拦了她的去路。
战时,有陌生人乍然而至,自是要盘问清楚,若是有敌军的细作冒名混了进来,怕是要导致城破之患。
不多时,林弋便被带到了城门之上,城墙上陈晋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便会有命令发出,见了营中的兵士带了一陌生面孔的黑衣人上来,还不及他细问一二,就见那小子抢了他身边之人的胡禄,一个纵身跃起飞下了城墙,便往前头混战在一起的两军阵营冲了过去。
这架式,惊呆了一众人,好半晌,陈晋才开口问了林弋的来历。
那带人上来的兵士也只说了个大概,细致的一句也说不出,陈晋不耐挥挥手让他退下,却也不担心林弋是敌营派出的细作,哪有细作会对己方阵营的兵士那般狠绝的,所射的箭矢无一虚发,个个命中他们的头颅。
“好小子……”
陈晋大喝一声,不曾想这世上竟还有人的箭法如此了得。
“瞧见没有?
平日里个个觉得自己挺牛的,你们倒是下去与人比上一比呀?”
城墙下头,林弋已然找出了敌军指挥官所在的位置,正是她曾经带领一营在路上设伏箭杀敌军五万人时的突厥壮汉。
还真是挺巧的呀。
林弋唇角勾了勾,取箭搭弓便朝着那人射出三连支。
嗖嗖嗖……
一连三支夺命箭,迄今为止还不曾有人能在林弋的手下逃脱,这个自负的突厥壮汉自是逃脱不得,当即眉心中箭噗通一声坠于马下。
敌军阵营。
为首带兵的将军已死,底下的人一下子慌乱了,先前有序的进攻也变得毫无章法,混作一团。
众人相互看了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撤退,陈绍见了却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令出战的兵士全员追击,势必要把这些敌军全部留下。
林弋见了摇了摇头,却也未曾阻止,而是一转身重新回到了城墙之上。
陈晋见她回来走过去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夸了她一句好小子,便下令鸣金收兵。
今日蛮夷联军在林弋的帮忙之下大获全胜,陈晋笑开了怀,下令伙头营立即开火做饭,以防敌军再次攻城。
所谓饭食,也就是每人发上两张胡饼,再有一碗清澈见底的米粥。
这吃食对林弋来说甚是熟悉,曩时她初到威武大营时,新兵营的伙食便是每日如此,她可是足足吃了许久呢。
如今再次重温,林弋吃的甚是香甜,陈晋心里对她的最后一点子疑虑也打消了。
这小子的吃相一看就是军中之人,自是不会嫌弃军中的吃食。
“小子,可有兴趣前来当兵呀?”
闻言,林弋几口咽下嘴里的胡饼,这才开口答道。
“将军说笑了,小子不过是替我家将军送信过来,见这边有敌军攻城,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对此,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待这里的战事一了,小子还得回经略军中复命呢。”
“哦,你家将军不应在平州山海关么?
此处离那相距甚远,又如何惦记这一头的战事了?”
“这小子就不知了,不过小子知晓,此番去平州山海关增援的,是我家少将军领兵。”
“哦,那老狐狸竟舍得……”
陈晋的话还不曾说完,一旁的陈绍便不停的咳嗽,陈晋自知又嘴快说错了话,表情不由地有些讪讪的。
“那个……
等下你用过了吃食,便让绍儿带了你去歇着。”
绍儿?
过去可从未听过陈晋唤陈绍为绍儿,不由的微微一笑。
“多谢将军安排。
不过敌军在外,小子可没心思歇着,还是在这城墙上头凑合一会子罢。”
“好小子,不愧是咱当兵的出身,并不拘泥于这些小节。
罢了,你就在那边的角楼里歇着罢,让绍儿带你过去,有需要你也一并予他说了。”
林弋笑着予陈晋行了个军礼,便跟着陈绍离开。